我开口,‘你’字之后,所有的话卡在嗓子眼,如鲠在喉。
电话那头童萧似乎正在外应付一场饭局,听着像是酒过三巡,童萧边接电话跟我说话,边跟电话那头一起吃饭的客户碎念。
——“喝啊!我一个女人都接连喝三瓶白的了,你们几个男人养鱼呢!”
——“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如果你们几位今天酒量不如我,你们几位公司快递运输块的业务都得交给我们昌运。”
——“放心,放心,给各位的绝对是最低折扣价,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童萧这个人,在商业场上市最讲究诚信的。”
童萧豪气云天的说,几句话下来,电话那头的几个男人开始恭维附和。
童萧跟几个男人吹嘘一番后,终于想起跟我接通的电话还未挂,扯着嗓子跟那群人说了句‘等我放水回来,一定把你们几个杀得片甲不留’,说完,随着一声房门关闭的‘咣当’声,童萧清嗓子冲着手机开口,“嗯?苏沫,你刚才说什么?那群孙子太狗了,几个男人合起来坑我一个……”
童萧碎碎念念的说着今晚签合同的时,我刚才打电话的那刹那冲动劲,忽然就收敛了,脑子从浑浆变得清明。
“喝酒呢?”我明知故问,话出口,嗓子不自觉的哑了下,嗓子眼开始莫名冒烟。
“嗯,怎么了?今天下班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儿晚上有几个客户要陪。”童萧反问。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你要陪客户,所以给你打电话问问,怕你喝多。”我在电话这头强装语调轻快。
听到我的话,童萧‘呵’了一声,“你会有这么好心?从公司创立到现在,我出来陪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心?”
“现在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吗?现在你是可是老谢家的人,虽然隔着姓氏,但好歹也是我婶子。”我嘴上调侃,心拧巴的难受。
“哼!”童萧冷哼,声音压低,“你那边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啊?特和平共处,人家廖名礼说压根就没想要跟你复合,就是闲来无事来白城溜达溜达。”我揶揄回话,说完,佯装鄙夷的吧嗒了两下嘴,“童萧,你这个自恋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啧啧啧……”
“滚蛋吧你!”童萧恼羞成怒的回话,倏地挂断了电话。
听到童萧挂断电话,我心里莫名有种放松的感觉,把握着的手机挪到面前,看着黑掉的手机屏长吁了口气。
合上手机返回包厢,廖名礼正起身半俯着身子盛汤,听到房门响动,抬头,“苏沫姐,要喝点汤吗?味道很好。”
有了刚才那几盘菜的前车之鉴,我心底下意识的腾起一抹抗拒感,“不喝了,我今天在来的路上吃了块面包,其实不太饿。”
我话落,廖名礼‘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盛了碗汤,坐下来自顾自的喝。
碗里的汤喝了一大半,廖名礼抬头看我,“苏沫姐,我的病,你会跟童萧说吗?”
“不会!”我笃定回应,边应声,边落眼在他身上,有些残忍的继续说:“名礼,你的病,我不会跟童萧说,一个字都不会提。”
我说完,廖名礼冲我笑了笑,低头,继续喝了一口勺子里的汤,“我早猜到会这样,但是亲耳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是会觉得难受。”
我,“……”
是挺难受,这个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特不是个玩意儿!
包厢内的气氛随着廖名礼话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廖名礼埋头喝汤,我端正着坐姿,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