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京城还十分的冷,妙妙坐在门口,两只大狗紧挨着她,用温暖的『毛』『毛』温暖着她。妙妙的双手捂在兔『毛』手套里,小脸缩进了围脖里,感觉到下巴处的兔『毛』湿漉漉的,妙妙委屈极了。
是不是天底下所有做娘亲的人,都是这样子的呢?
要是阮云珩的娘亲也没了,那阮云珩得多难过啊。妙妙已经尝过这种滋味,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也感受一回。可是,不管是她的娘亲,还是阮云珩的娘亲,怎么都那么不懂事呢?
等阮公子回来时,便看见自己的家门口蹲着一个小姑娘,哭得眼睛鼻子红红。
阮公子满头雾水,等被妙妙急忙忙拦住,说清楚前因后果后,他也沉默了下来。
妙妙打着哭嗝,严肃地说:“要、要治病的!”
阮公子面色沉郁,却也坚定地应下:“是,要治。”
阮母急忙说:“咱们家哪来的银子,不说买人参,日后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妙妙连忙道:“我!我有银子,我……”
阮公子却不看她,只郁郁道:“我不考科举了。”
妙妙傻了。
阮母也惊了,脸色一下变得严厉起来:“不行。”
“你莫要胡闹,你不是准备了许久,明年开春就是春闱,就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到如今说什么放弃的话?”阮母气急攻心,重重地咳嗽起来,妙妙连忙给她拍后背,也目光惊慌地看着阮公子。阮母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厉声斥道:“咱们家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若是不参加科举,不考出功名,难道要一辈子住在这处地方,看他们脸色?你……你先前是怎么说的?你爹去的早,难道你还要一辈子抬不起头?”
阮公子垂着头,低声说:“娘,我考不中。。”
阮母厉声道:“怎么会……”
她的话说到一半,对上大儿子的眼,忽然意识到了他未出口的话。
哪个考生不是在家悬梁刺股挑灯夜读,可他忙碌生计,上有病母,下有幼弟,全家的生计便只担在阮公子一个人身上。便是他想停下好好备考,却也找不到机会。
他们心有傲骨,做不到摇尾乞怜。先前阮云珩借了一回银子,也就只有那么一回。
哪怕这回没有阮母的病情,阮公子心中也存了这个念头。
阮母白着脸,慢慢闭了口,母子俩沉默下来,一时情绪低『迷』。
正此时,一声响亮的哭嚎划破寂静。
妙妙崩溃地大哭:“你们怎么全是笨蛋呀!”
真是气死妙妙了!!!
第100章 借银子
妙妙哭得很凶,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哭声嘹亮,把阮母与阮公子都吓了一跳,二人慌慌张张地要安慰她,可手刚伸过去,就被妙妙用力推开了。
她哇哇大哭着,又气又急,眼泪也掉个不停,根本擦不干净,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揉』的脸蛋通红,脸颊上湿漉漉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阮母着急地道:“妙妙……”
“你们都不要说了,都听我说!”妙妙生气地说:“我不想听你们说话啦!”
阮母讪讪闭了口,与大儿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妙妙却不是笨蛋,她脑袋清楚着呢,她大力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左右看看,连拖带拽地搬来一张凳子,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妙妙站到凳子上,就和阮公子与阮母一样高了。
好像站到一样高,她说的话就有人听了。
妙妙站直了,小手攥紧成拳,像一只战意高昂的小公鸡,气哄哄地对他们二人说:“我有银子!大夫说了,能治好的!你们没有银子,我借给你们,如果我的不够,我就去找我爹爹,我爹爹肯定会给我的!”
阮母道:“我们怎么能拿你的银子……”
“我借给你们的!”妙妙大声地纠正道:“你们要写借条,我不白借的!你们要像阮云珩那样,写借条给我!”
阮公子闷闷道:“我们还不上……”
“能还上,你去考科举,考到状元,当大官,变得和我爹爹那么厉害,你就能还上了!”
“我考不中……”
妙妙握紧小拳头,通红的眼睛瞪他一眼:“还没考呢!”
两条大狗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侧,随着她的话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帮着主人威胁一般。
阮家母子二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一时间也有些呆了。
但妙妙还没呆,她气得不行,小脾气都上来了,气呼呼地对阮母说:“大夫都说了能治的,只要把病治好了,你就不会死了。要是你死了,阮云珩就没有娘亲了,他还是个小孩儿呢!”
阮母:“你……”
阮母想说,你也是个小孩儿呀。
但她又很快想起来,眼前这小孩儿的娘亲已经没了。
妙妙自己就是个小孩儿呀!她最明白了!
她亲眼看着娘亲没了,别提多难过了,好像是冰天雪地里还咽了一大坨冰块一样冷,心里肚子里,都被冰的麻麻的,好像这辈子最苦的事情就是如此了。
可那时候她太小了,她没有爹爹那么高大,除了拉着娘亲哭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她没有银子,也请不来大夫,只能看着娘亲没了。以前什么难过的事,只要哭一哭,心里就不难受了,可唯独这件事情怎么哭也哭不掉。
娘亲教她做个有骨气的人,可是妙妙总是偷偷想,要是她能弄来银子,就可以给娘亲请大夫,娘亲是不是就不会走了呢?
要是爹爹回来的早一点,要是有其他好心人……但是妙妙也知道,娘亲那时候已经不想活了。不然的话,她把爹爹留下来的镯子卖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