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茶杯,蹲下身子对他道:“婉婉,已经是本宫的女人。”
“这......!”秦端之更加震惊!那他定下的那桩婚事?还有,媚儿嫁到东宫......?!
楚更面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容,轻飘飘地说道:“只要岳父能说服你那位贱内......御前首告,揭露安氏罪责......岳父,你的女儿,仍然是本宫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秦端之这才领悟,原来太子娶秦媚儿,只是故意示弱的权宜之计。他擦掉手中汗珠,点了点头。
想当年在乡中,他也是热心正义之士,否则,也不会因为替乡民出头而与杜家结交,也不会有秦婉婉和杜仲婚约。
自从入京以来,朝中安耀扬一家独大,无人能够与之抗衡!自己也还要背靠着这棵大树,于是也就是只好对她们种种行径视而不见,唯唯诺诺这许多年。
这次太子威逼,反而突然又激起了他的热血!不过,他却仍然有所担心:“微臣也知,安皇后失德。可是......即便有人首告,那皇后、晋王、辅国公府,盘根错节,树大根深,殿下若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见秦端之已经选定了阵营,楚更在他面前也并不打算再避讳什么:“谁说,本宫打算连根拔起?”
苦心经营了这许多年,又有还朝这一年的种种手腕,如今,朝中半数大臣、靖北候、平南王、禁军统领谢铭宇......明里暗里的,太子的羽翼渐丰,已经足够与他们分庭抗礼。
若说先前只是整饬了几个小爪牙而已,而现在......便是断其臂膀的时机了。
不打算连根拔起?难道太子还会给他们留有生机么?秦端之一时之间更加疑惑:“臣愚钝!”
楚更不欲再多说什么:“岳丈,只需要说服你夫人安氏出首,还有......”,他的眼神中意味深长,道:“当好秦婉婉的父亲。”
云来酒楼。
秦婉婉本还以为是去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待掀开车帘一看,才发现已经停在了云来酒楼的门前。只不过平日里酒楼里都人来人往的,今日,这门前倒是太冷落了些。她忍不住心里嘀咕:“今日,干娘不开门做生意吗?”
董月娘见东宫车驾已至,早早地便已在门口笑着迎接:“新婚燕尔,三朝回门!”
婉婉跳下车,却见那边两人纵了马过来,为首的那人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样的风华正茂,那样的清俊耀目,正是太子殿下。而后面的那一位是......爹?
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楚更就镇压立在她面前。
“见过殿下......”,秦婉婉此时见到他,着实有些欣喜。可是看着他身后站着的秦端之,又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秦端之所见,太子殿下方才在秦府的老辣已经不见,此时到了秦婉婉面前,整个人都十分温润,望向众人时,自带着慈眉善目的姿态:“早上出门有些急,未曾叫醒你。还好,我快马加鞭赶来,还来得及陪你回门。”
回乡路途太远,而云来酒楼里,有秦婉婉干娘,如今他再把秦端之请来。这里是秦婉婉刚到京城时第一处落脚的地方,勉强可算作她在京中的“娘家”吧。
见楚更对婉婉如此有心,秦端之莫名鼻子一酸。
抛妻弃女的罪责他不愿为自己开脱什么,可是他此时真心希望闺女好,也希望她得到幸福,这样的舐犊之情也是真真切切的。若说之前将她与杜仲牵连到一起,多多少少还存了些自保,不愿意卷入纷争的私心,那么此时此刻,他选择支持太子,却是实实在在希望婉婉和媚儿都能好。
秦端之走上前去,那经久的疏离让他不敢靠的太近:“婉婉......,我之前糊涂,你不会,责怪爹吧?”
秦婉婉看了楚更,他鼓励的眼神让她流下泪来。父爱,他自认为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却愿意为她去争取。
从前种种,刻骨伤痕,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或许也可以化解一切?她抹干泪水,主动迎上去,搀扶住秦端之的胳膊:“怎么会呢?娘说过的,爹爹,始终是爹爹。”
爹爹这样亲昵的称谓,儿时她只听别的孩子叫过,自己却不知是什么滋味。现在自己这样称呼起来,才发现,原来可以这样唤他,便是一种幸福。
云来酒楼的二楼上,陈怀瑜正倚在栏杆边啃着一只鸡腿,方才看着他们在这边神神秘秘、哭哭啼啼的,早就不耐烦了!
自从有了秦婉婉,太子殿下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想到他从小念着佛经,竟不知是哪里学得这些,这样花式的泡妞手段,比自己都多多些。
尤其是昨晚!他自己跟秦婉婉两个倒是洞房花烛了,害他一个人在书房里整理那安氏的罪证,那一本子的书写,可是让他从晚上一直忙到天亮!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抱怨:“哎呦,真是麻烦!”这是故意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引起注意。
见大家都抬起头来看他,陈怀瑜对秦婉婉笑着喊道:“我的弟妹,今日殿下花大价钱包下这云来酒楼,你们再不上来,这一桌子好菜,我可全吃光了!”
☆、出击
御书房中。
永泰帝笑逐颜开地将那奏折递给福康,示意他拿给晋王和太子过目。笑道:“你们都看看。驸马在这折子中说,靖北军在漠北连战大捷,大败敌军!哦,对了,小七也有了身孕,甚好,甚好!”
楚彦和楚更齐齐跪倒,难得一致地逢迎道:“父皇洪福齐天!”
永泰帝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点头道:“嗯,这段时间的好事的确是挺多的。太子也大婚了,过几个月,宫中还有皇孙落地。朕叫你们前来,就是要商量一下漠北劳军之事。”
如此重大的胜利,或许可是奠定羲国边境十数年的安定,按照羲国惯例,的确是应该派出皇子重臣前去慰劳一番。又因为昭阳公主有孕,若是能有皇子前去慰问,比起朝中重臣来更加妥帖。因此,永泰帝特意召了太子和晋王前来。
晋王楚彦十分积极地说道:“父皇,太子新婚燕尔,还是让他留在京中吧。漠北此次大捷,儿臣愿请旨前往劳军!”
楚更故作想要与他相争的样子,也毛遂自荐道:“此去路途遥远,算上往返,恐怕需一个多月的时间。皇嫂临盆在即,大哥若是离得太远了,也是不妥。反倒是儿臣如今没有牵绊,儿臣也愿意跑这一趟。”
上次秋迩之时,晋王不顾一切想要刺杀萧穆祖的举动,早就让楚更怀疑他与漠北之间有所牵连。自昭阳公主下嫁以来,楚更便萧穆祖暗中书信往来,也曾明言过对于楚彦的种种怀疑。
萧穆祖在漠北之时,虽然也查探到一些线索,可是想要拿住真凭实据,却还是稍欠火候。若是可以趁着这次晋王亲赴漠北劳军之际,抓到他的现行,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所以,漠北大捷,本就是楚更和萧穆祖联手给晋王准备的一份大礼!
只不过,楚彦此时只想着如何壮大自己军中势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是一个给他准备好的圈套。闻言打趣楚更道:“王妃临盆还有两三月,儿臣从漠北回来,刚好可以赶得及。二弟成婚不过才几日而已,若叫你们夫妻分离,岂不显得不近人情?”
若说楚更与萧穆祖之间,是因为昭阳公主的关系而暗中联络,那么,靖北候府一向在争储一事上中立,只效忠于皇帝的态度却是从未改变。因此,在这奏折之外,靖北候早已绕过中枢,密奏了晋王与漠北之间的嫌疑。此举无疑让永泰帝对他们更加倚重信任。
虽然同时叫了太子和晋王前来,但是,永泰帝心中其实也早已有了人选。此次让晋王前去,若是他能自证清白,自然要为他劳军记上一功,若是,真的查知他为了一己之私竟至于叛国的境地......那永泰帝自然也容不下他了!
永泰帝不欲两人再争,下结论道:“晋王说的,也在理。这次,就让晋王代朕前去劳军吧,顺便,替朕和太子看看小七。”
楚彦大喜:“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辱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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