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褪去,楚更瞧见她肩上那个被花锄所伤留下的疤痕,一时之间眸色又重了几分,他重重咬了一口,在她耳畔说道:“敢伤吾妻者,需以命偿!”
新仇旧恨,总有清算的时候,十年隐忍,终有报偿。
婉婉一时吃痛,耸了耸肩膀,眼角划过一滴眼泪。那情致落在楚更眼中却更显得风骚魅惑。
可这眼泪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曾经过往那些所有的伤痛!那些她今日从淑妃那里听来的,令她心碎心疼的伤痛。
她的手掌抚摸他的后背,他的后背并不光洁,即便她只是用手轻抚,依然能够感觉到他那些已经结疤,宛如游蛇交织错落的鞭痕。
她轻呼他:“殿、殿下!”
一时之间,千娇百媚,心动情浓。温香软玉灯边,裙褌尽脱,花钿皆弃;销金芙蓉帐里,锦帏初温,兽香不断;五彩鸳鸯枕上,波翻浪滚,香汗交流。
水里鸳鸯,癫狂交颈舞;笼中翡翠,极尽合欢曲。
檀口揾香腮,嫩蕊娇香,恋蝶狂蜂恣意采;纤指破新橙,凤倒鸾颠,柳腰款摆牡丹开。
楚更喘息之声渐渐重了起来,秦婉婉星眸半合,钗垂髻乱,此时也已色变声颤,粉汗如珠。那嘤嘤之声时而气促犹如莺声呖呖,时而低回又像是燕语喃喃。
温柔玉有香,旖旎春无价。多情杨柳叶,解浯海棠花。这一夜,翻云覆雨,极尽鱼水之欢;这一夜,排山倒海,同谐琴瑟之好。
待东方破晓之时,楚更方才从她身上离开。婉婉实在累极,昏昏沉沉,枕在楚更手臂上睡去。
直到日上三竿,秦婉婉只觉得被褥之中已经渐渐有了凉意,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侧脸望时,昨夜的人已经不在身边。
听得里间窸窸窣窣的动静,柳姨和竹翡推了门进来伺候。柳姨看着秦婉婉一派朦胧的双眼,知道她是在寻太子殿下,这才柔声解释道:“今日是三朝,殿下一早陪梧桐苑的那位回门去了,特意叮嘱了,要让姑娘睡饱了再起的。”
婉婉身上酸痛,可是太子殿下他......大婚那日,他说自己把她当暖炉,一夜未得好眠,昨夜要得那样狠,今日竟然还起得这样早。
哦.....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即便她是他的妻,可是到了人前,他身边的太子妃,还是媚儿。
她的心里一时之间有些吃味,眼眸间闪过一丝失落。
正欲起身,这才发现,她的身上尽是他昨夜留下的吻痕,衣带上还沾着昨夜从他身上沾染的淡淡檀香,月白的床单上还留有撕裂之时留下的残红......一时之间,面上又是一阵潮红。
看出了秦婉婉脸上的失落神色,柳姨也不点破,又笑道:“殿下还嘱咐奴婢,说姑娘在这院中困得久了些,今日便让人驾了车,带姑娘出去散散心。”
既然知道了秦婉婉心意,又有了昨夜夫妻之礼,楚更再也不担心秦婉婉会自己偷偷溜出东宫,弃他而去。于是便将这合欢院外的守卫的哨岗换成了暗卫,这样,也方便她日常出入。只不过,能够得他首肯进到院中的也只是寥寥数人而已,他又特意让柳姨多多照应着。
昨夜折腾了一晚尤嫌不够,连她脖颈间都是深深浅浅的吻痕,这样她又怎么能出门?!
秦婉婉心里嘀咕,柳姨却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姑娘放心,殿下特意着人准备了这半高领的裙衫,一会儿就会将这些......挡住的。”
秦婉婉慢悠悠起身,梳妆用膳,又被柳姨领着出了门,却见外头停着的马车旁,只是太子专用的那套车马,而且,竹青就立在马车旁,他一惯只亲自为殿下赶车的。
这是?太子的车驾?
她随口问道:“怎么,竹青没有陪着殿下一同去秦府吗?”殿下的车驾一直都是竹青当车夫的,他今日不是陪媚儿回门了?
竹青故作神秘,深深作揖,掀了车帘道:“属下愿效犬马之劳。秦姑娘,请吧!”
☆、回门
秦府。
三朝回门的日子,楚更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秦媚儿的马车。及到门口,一番客套地行了礼,楚更对秦端之道:“本宫正好有事与岳丈商量,不如就让太子妃也好好跟她母亲说会儿家常话?”
秦端之心里喏喏,赶紧躬身称:“是”。于是只看见太子和太子妃一前一后进了秦府大门,秦端之一路将他让到了书房,而秦夫人则拉着媚儿的手回到了内室。
母女二人屏退左右,秦媚儿这才敢说出实情:“母亲,及到今日回门,殿下还未曾踏入过我的房间。”
秦夫人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她虽然知道媚儿在东宫之中的境遇艰难,却没想到,楚更竟然绝情到如此地步。想到秦婉婉也在东宫之中,虽无名分,却隐隐有压过媚儿一头之势,她心里就更不乐意了:“可是那狐媚子作祟?”
“我还不知,秦婉婉被藏在了哪里。”秦媚儿摇头。
她每晚都着人去东宫书房等候的,看着楚更和陈怀瑜灭灯而睡。尽管旁边无人,但她仍然像是说一个秘密一般,对着秦夫人耳畔道:“殿下这几日都宿在书房,跟陈怀瑜一起。母亲,您说殿下会不会真的是......?”会不会真的只好男色?
媚儿有那么一刹那甚至都在心里怀疑,是不是连秦婉婉都只是一个障眼法?她的确聪明,可是有时候太聪明了,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秦夫人眼中失落更甚:“你昨日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可曾嘱咐你什么?”
自己这么多年教养出来的女儿,按照她所期望的,将来的福分要远在安皇后之上的!现在这样的境遇,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更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太子靠不住,那便找个更好的靠山。她不信,以安皇后手段,如今东宫之中就全无她提前安排的眼线?她既然促成了媚儿为太子妃一事,一定也早有筹谋。
媚儿点点头:“皇后娘娘让我利用杜仲,还有,之前以替太子调理身体为由,送到东宫的太医,刘协。”
秦夫人知道刘协此人,现下他的老母、家小,性命都扣在安耀扬手中。她附在媚儿耳边嘱咐了几句,轻蔑地说道:“凭什么狐媚惑主的,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勾男人。那乡野之地出来的所谓秦府大小姐,在府中时,大家可就都不待见她。即便如今到了东宫,一个小小宫婢,总也越不过太子妃,你才是东宫的正主。”
那边书房之中,秦端之正在看楚更递给他的一个账本。越往后翻便越觉得心惊肉跳,即便还是早春时节,他的背上都已经湿透了,额头上大粒大粒的汗珠不停的滴答下来,双手也在止不住颤抖。
只因那账本上面,桩桩件件,记着的都是安皇后和秦夫人这些年的种种所作所为,其中,当然还有秦媚儿的罪责。
反倒是主位上的楚更,冷眼看着秦端之这幅样子,面上浮过一丝鄙夷和冷笑:“岳丈,翻着这些陈年旧账,感觉如何?”
秦端之被楚更突然的开口吓得跪倒在地:“臣惶恐,还请殿下开恩!”
楚更眼中利刃锋芒毕现,那如针芒一般的眼神几乎能将人杀死一般:“开恩?秋迩之时所犯罪责,就足够诛九族的!岳丈,你、竟然在求本宫,开恩?”
一直以来,秦端之都反对秦夫人掺和这些事,如今富贵求不成,反倒招来灭族之祸!想当年,他停妻再娶,无非只想求一夕富贵悠闲,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
秦端之知道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只能苦苦哀求道:“殿下!微臣求殿下,看在太子妃面上,给贱内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岳丈,本宫,可以,开恩。”楚更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看在秦婉婉面上,他自始至终都以岳丈称之,自然也可以看在秦婉婉面上,格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