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楠并未对郑书昀所言表态,而是问对方:“如果没有男朋友,你会加吗?”
郑书昀道:“不会。”
裴楠细细咀嚼这个答案,发觉似乎可以从两方面理解——郑书昀对待追求者时的绝情比之以往分毫不差,以及有没有男朋友这点于郑书昀而言,并不构成什么特殊性。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哦”了一声,语气说不出地别扭。
郑书昀嘴角略微扬起,用手指轻拨了一下裴楠被他碾得红肿的下唇,却没再继续先前被掐断的快要擦枪走火的亲吻,而是拿起一旁被搁置的书,打开继续阅读。
看着郑书昀接完一通电话后,突然变得意兴阑珊的禁欲脸,他眯了眯眼,单手撑住脑袋侧躺着,伸出一根食指顺着郑书昀睡衣倒数第一颗和第二颗扣子的空隙探进去,不轻不重地点触着,划过腹肌和人鱼线的弧度。
“小楠,知道自己在摸哪里吗?”郑书昀翻了一页书,嗓音略微发紧,如同某种警告。
虽然在面对裴楠时,他原本强大的道德观念和意志力总会大打折扣,但这毕竟是在裴家,倘若干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在他看来和犯罪没什么两样。
“刚才好像还精神抖擞的,怎么这么快就倒下了?”裴楠缓缓坐起身,状似纳闷地眨眨眼,顾左右而言他道,“是我的错觉吗?”
郑书昀的喉结急促滚动了几下,随着身旁的吐息慢慢靠近,目光终于从书中的文字抽离,落到了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
因为激烈亲吻而遍布的红晕还未褪去,仿佛越过夏季的果实般从青涩变得烂熟。
眼底最后一点克制终还是被汹涌的欲望吞没,郑书昀叹出一口气,将裴楠伸进他衣服里的手指缓缓抽出来,青筋隆起的大手一把握住裴楠被灯光照得苍白的双腕,用力举过头顶,重新将人摁倒在床上。
裴楠被悬于上方的灯光晃了眼,花白的视野中依稀映出一个高大的轮廓,单手解着衣扣,如同坐在高高的神坛上,面无表情地垂眸看他。
卧室里被关得只剩下一盏能照见对方脸的小夜灯,光线无法从门底缝隙透到外面,由于隔音效果很好,声音亦难以传播,如同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但裴楠依旧不敢出声,久而久之,实在控制不住,便呜呜哭了出来。
“别哭。”
郑书昀俯身哄着,声音和吻极尽温柔地落在裴楠耳畔脸侧,动作却始终未停,将更多的泪珠不遗余力地撞出来,洇湿了枕头和微长的发。
裴楠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何为“自作孽”,心说就不该逞一时之快,去招惹某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时间如同被粘稠的空气凝结,整个反反复复的过程仿佛连续跨世纪般漫长。每一场世纪末的降临,都伴随着盛放的烟花和无可比拟的欢愉。
在身体完全瘫软之前,他气喘吁吁地抓住郑书昀的手背,做标记般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往上面啃了个鲜红的牙印。
第39章 “被小猫咬了。”
时针即将转过午夜零点,浴室响彻已久的水声停了下来,裴楠半睡半醒间被郑书昀抱出浴缸,仿佛生活不能自理般任由对方用大浴巾裹住湿淋淋的身体,为他擦拭,好似默认了郑书昀作为罪魁祸首,理应承担一切善后工作。
尽管这次,是他自己亲手点燃了雪山下的岩浆。
事实上,比起前一次按着他翻来覆去做到后半夜,郑书昀今天克制了许多。但他还是感到精疲力尽,甚至连抬手拂去溅到唇边的水珠的力气都没有,只在郑书昀抱他回卧室的时候,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由于正困倦地半合着眼,大脑也尚处于昏沉阶段,他并未留意头顶男人垂眸看他时,喉结过于急促的滚动,以及忽然加快的脚步。
将人稳稳放到床上,盖上毯子后,郑书昀便直接去了浴室,冲了个并不短暂的澡。
回来的时候,见床上的人侧躺着,一条缀着星点痕迹的光裸长腿就这样压过毯子,暴露在空气当中,微红鼻尖轻轻抵在枕头上,似乎还透着水雾的疏懒目光穿过浓密的睫毛,斜扫到他脸上,意味不明。
郑书昀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错开视线,弯腰捞起睡衣套在身上,继而背对着裴楠坐下,缓缓扣紧纽扣,随手拿起一旁被冷落已久的书,靠在床头就着夜灯继续阅读。
保持仰视的角度,裴楠依旧望着郑书昀凌厉的下颌线。
由于刚才在床上哭得太厉害,导致眼眶的酸胀一路蔓延至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膝盖在床单上磨久了,也还在隐隐作痛,裴楠此刻根本难以入眠,见郑书昀做完就回归那副沉默寡言的冷淡模样,心里更是没来由窝火。
他用泛红的膝盖顶了顶郑书昀的腿,声线绵软地问:“你在看什么?”
郑书昀停在一页过久的手指动了动,捏着鼻梁道:“金融方面的书。”
裴楠道:“我也想学,念给我听。”
郑书昀神色微顿,又听到裴楠催促“快点”,意识到对方是在无意识地撒娇,便说了句“好”,对于这个听似无端的要求,语气亦是无缘由的纵容。
郑书昀本就生来一把好嗓子,念英文的时候声线尤为低沉磁性,有种细微的颗粒感,如同深夜电台,将枯燥乏味的理论读得如同故事般动听。
不过,专业书籍到底不比小说杂谈,很多名词实在过于生涩难懂,逐渐在裴楠脑中形成一团越来越膨胀的睡意。
郑书昀看着书上的文字,余光却长久落在裴楠脸上,看那睫毛撒在下眼睑的阴影逐渐拉长,直到眼皮中央最后一点颤巍巍的缝隙彻底合拢。
他轻轻合上书,贴着裴楠躺下,刚把人抱进怀里,就看到对方再度缓缓睁开眼睛。
郑书昀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裴楠的后颈,低声问:“还不想睡?”
裴楠将额头贴在郑书昀的肩膀上,闷闷道:“其实,我还是挺担心的,万一我们的事情被我妈发现了怎么办,她最宝贝你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郑书昀哑然失笑,抚着裴楠散在颈侧的头发纠正道:“顾阿姨最爱的人永远是你。”
大概气场使然,郑书昀的声音总是充满绝对的理性,穿透耳膜的瞬间,如同沉缓的大提琴音,让人难免下意识产生信服,但裴楠这次却并未盲从,坚持己见道:“你根本不知道,自从你搬到我家对门之后,我爸妈每天是怎么在我面前夸你的,夸就算了,还要见缝插针地拉踩我,就好像我什么都不如你一样。”
郑书昀闻言,眼底掠过惊诧,而后略微眯起眼道:“这就是你以前讨厌我的原因?”
裴楠不满地仰起头道:“别说的好像只有我看你不爽一样,你要是态度好点儿,兴许咱俩的关系还不至于闹那么僵。”
郑书昀闻言,眼中骤然闪过无数复杂的神情,最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道:“嗯,你说得对,我不该刻意和你保持距离。”
裴楠将郑书昀所言视作马后炮行径,不以为意地哼哼了两声。
然而,郑书昀虽用了“刻意”二字,却与裴楠所理解的含义截然不同。
他并非是因为排斥裴楠才疏远对方,相反,他是在接收到裴楠莫名的敌意后,才决定一再避让,退到刚刚好的距离。
他不想让裴楠再对他产生更多的厌恶,甚至剥夺他默默注视对方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