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众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但这女子还是不得不跪下来认错道:“小女子不敢。小女子是向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珍妃娘娘、德妃娘娘诸位娘娘认错的。小女子眼拙,先前、先前不该……”
不该恶言相向?这些话,她真不愿意说。她道歉,只是因为……她真的绣不出。
女子犹豫为难间,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那站出来的女子,若是四皇子在,就能认出正是当日怒目而视他的兵部尚书女儿金灿灿。
金灿灿走到中央,朝上座的人行礼道:“小女儿就觉得,我们这些人眼拙,该给娘娘你们和顾大姑娘、定远侯夫人都道歉。”
“还有八斗楼。八斗楼的管事们是真正慧眼识珠,不像我们这群鱼目瞎眼的。”金灿灿说完,就又对顾袅袅行礼道歉,向苏昭宁行礼道歉。
她做完这一切以后,望向方才跪在地上的女子,催促道:“你认为我说错了吗?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打小就家里请了名师来教四德?”
“不要说什么练习琴棋书画去了,就没时间练女红的话。女红可还有一个称呼,那是咱们女子四德之一的妇功!”金灿灿性子直率,有错就认,从不觉得错了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她直白地反问道:“难道在座哪一位,女子四德都没学全?”
这话就严重了。
原本想当缩头乌龟的闺阁女子们一个个再也不能躲在母亲身后。
即便有一两个仍想躲的,直接被她们母亲一把推了出来。
当着皇后的面,说没教女儿四德,自己是诰命夫人当得不耐烦了还是自家夫君的官帽不想要了?
“我们错了。”
“我们拙见。”
“我就是瞎了,我觉得我合该剁手。”在一片冠冕堂皇、粉饰太平的道歉声中,一个甚为直白的道歉响起。
南宛宛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她走到她嫂嫂面前,慎而重之地行了给大礼,清楚清晰地说道:“定远侯夫人,我错了!我狂妄自大,自居井底,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其他人都做不到。以为自己没有见过珍品和上品,八斗楼的掌柜们就没见过。更羞愧的是,我不以自己无能为耻,反以自己无能为荣。”
南宛宛的这些话就像耳光一样,啪啪啪地打到了先前那些迫切要看顾袅袅和苏昭宁笑话的人脸上。
就是女眷中的夫人们,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同样是养女儿,自己的女儿怎么跟别人的女儿就差别那么大呢?
长安侯老夫人看着那边一直荣宠不惊、神情淡定苏昭宁,心中很是满意。
这才是她嫡亲的孙女。
方才那些人的幸灾乐祸目光有不少是投到了长安侯府这边的。
长安侯老夫人心里的小本子可一个个都记着名字呢。
她故意吩咐身边的其他孙女道:“有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苏家的女儿,不应当是输不起的人。去吧,跟着你嫂嫂去道歉。”
苏柔嘉领着一众妹妹离席,对着皇后等人行礼道歉后,又对着苏昭宁重复了一遍方才南宛宛的话。
苏柔嘉重复这些话的时候,一字未改,让长安侯老夫人连连点头。
就是一些朝官夫人也觉得这苏大姑娘果真是一如盛传,极会做人的。
要知道,这些话是直白地批斗自己,让每一个爱惜颜面的姑娘家都是很难受的。
但是,复述的感觉就不同了。
并非我有同样的错误,只不过我愿意与众人共同承担,一起诚挚地道歉。
这苏大姑娘不仅给足了先前受辱的定远侯夫人面子,而且给她们这些后面要道歉的人提供了很好的模范作用。
聪慧些的夫人,就连忙跟着道:“长安侯老夫人说的是,谁说女子不如男,礼义廉耻,亦是不落人后。”
这话不仅是舒缓了众人对道歉的排斥情绪,而且将这道歉的行为上升为了一种值得夸奖的行为。
余下的女子们皆站起身,按着苏柔嘉做的,重新做了一遍。
除了在皇后面前认真诚恳道歉,在苏昭宁面前也是说得比先前直白、有诚意多了。
道歉的事情眼看就要收尾,一个孩子的声音却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