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香港大学。
由于学校复办也没多久,各个系部百废待兴,老师们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童葭瑶刚刚下课,回到办公室,放下书,顺手抄起杯水,一口喝了大半杯。放下杯子,她长松一口气,不紧不慢地问起对面新来的张老师。
“张老师,刚才出去那么多人,是做什么呢?”
对面的人闻声抬起头,手里还不停地忙着整理材料。“哦,那是中文大学的学生,在举行取消冠夫姓的游说呢。”
“说起来,童老师,我记得你先生是不是也姓童啊。”隔壁的刘老师趁着闲暇,插进话来。
童葭瑶宛然一笑,点了点头,答道:“是的。”
张老师终于整理完,停下手,专心同她说:“原来童老师是外地人,我看谈吐还以为是英国侨胞。”
她抬手,将滑落在胸前的头发放回肩后,谦逊地回答,“我是北京人,早年在英国留了几年学,倒是张老师神通,怎知道我是外地人。”
“我哪有什么神通,只是在香港,同姓大多是同族,结不得婚的。”张老师笑着回道。
“是我孤陋寡闻了。”童葭瑶脸微红,笑起来,“来港数年,竟不知这个。”
待童葭瑶出去后,张老师拉住刘老师,一脸八卦地问起她丈夫的事情。
两人靠近后,刘老师歪起头,低声说道:“童老师的先生厉害得很呢,搞证券的,白手起家住进了太平山。”
下班后,童葭瑶走出校门没多远,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路边,滴滴地响。她左右张望,趁着人少,迅速走到汽车旁。驾驶位出来一个穿深灰西装梳背头的年轻男人,为她打开车门。
树后的张老师猛然看到,见她上车,晃了一眼车牌,贵得吓死人。
车子一路驶过皇后大道,进入中西区。
男人专心地把着方向盘,下巴点了点她脚下,开口道:“买了个小东西,你看看喜欢吗。”
她俯下身,从脚下抽出一个手提袋,里面放着一个宝蓝天鹅绒的四方盒子。打开后,是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在路灯的映衬下,一闪一闪地折射着细碎的光。
“你又犯什么错了。”
她拿出链子,并起手指,放在指间,那光更亮了。
“不犯错就不能送你了,喜欢吗?”他笑问她,随后又想起什么,顺口又说到,“我记得你说过,之前送你的那些项链太惹眼,在学校带不了,今天看见索性就买了。”
童葭瑶心情愉悦,拉过他肩膀,凑到脸旁,送了他一个吻。
“不过,今天确实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见他神情严肃起来,她抬头,仔细盯上他侧脸。
“内陆战事吃紧,我打算捐些钱过去。所以,先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当然同意,你决定就好。”她眸子暗下来,手交迭在腿上,摩挲着宝蓝天鹅绒的外盒。
童阁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握进手心,安慰道:“想家了?等战事平息,立刻就带你回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