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姐儿,经此一事,你跟沈公子的事怕是……不能成了。”说着,唯恐林苑钻了牛角尖心生怨愤,陶氏又忙解释说:“其实此事说来,也怨不得沈公子。他在明处,那恶人在暗处,今日是只动了他脸,可明个呢,谁能保证那恶人不动他手?便是安生过了今年秋闱,还有来年春闱,这么长时日,哪个能每时每刻堤防那凶狠恶人?”
“对于读书人来讲,前程功名那是他们的命。更何况沈公子这般家道中落的,偌大的担子全得他挑,他不敢行差踏错的……”
“娘我知道的。”林苑回过神来,看向陶氏缓声道:“此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哪能怨他?待回头我也从我库里挑选些上好的补品来,劳烦娘遣人一并送过去吧。望日后让他好生养伤,安心科考。”
林苑心里清楚,经此一事,她跟沈文初就不适合继续了。饶是沈文初今日未提,来日她也会主动提出。
毕竟事情一出,他心里定会有隔阂,就算现在能忍下,将来也总有将其翻出来的一日。
况且,亦如她娘所说,前程功名是读书人的命。若一个不慎,当真因她而断了人家前程,那她真是愧疚难当,悔之晚矣。
陶氏见她能想得通,甚是欣慰。
可内心却依旧有气:“也不知哪个混不吝的,行事就这般无法无天!这还是在天子脚下呢,青天白日的就敢胡作非为,也不知那些成天见在街面治安巡视的官爷,都是做什么吃的。”
“等回头,定让你爹拟一份折子,参那京兆尹个不力之罪!”
陶氏带着林苑出来时,正堂里已经有下人穿梭其中,摆碗摆筷。
林苑的哥嫂几个已经到了,恭谨的坐在桌前候着,见了陶氏过来,忙起身问安。
陶氏就笑着让他们都坐。
席间,依旧是静默无声。
林苑一如既往的安静吃着饭。
斜对面的大哥偶尔朝她投来些探究的目光。大概是见她面色如常,并无异样,他好似微松口气,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倒是闻了些风的三嫂,举止间略有僵硬。好在没表现的太明显,倒也没人注意的到她。
晚膳过后,各自散去。
林苑带着春杏回院子后,就拉了她进房,仔细询问了一番。
春杏就事无巨细的告知。
侯爷逼问春杏的那些,大概与太太问林苑的那些相差无几。
春杏的应答也并未疏漏。
林苑放下心来。心神一松,眉目间就落了疲色。
春杏见了,便建议说:“姑娘,要不让奴婢伺候您梳洗吧,您也好早些歇着。”
林苑揉了揉额头,点头应下。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需要应对的太多,她实在累极。此刻也不愿再想这些事,便先歇下吧。
翌日,约莫巳正的时候,林昌翰突然收到拜帖。
随手从下人手中拿过来一看,顿时惊得从榻上跳下,双目暴睁。
那晋世子竟然给他下拜帖?!
难得的休沐日里,本打算睡个回笼觉的他当即困顿全消。整个人惊悚至极。
晋世子这又要闹哪出,为何要给他下拜帖!
难道不是拜访他父亲吗?
哦是了,他父亲今早就带着他那两哥哥会客访友了。
林昌翰死死握着拜帖,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三爷,外头人是见,还是不见呐?”
下人不免多嘴问了句。实在是他看府外那人,气势汹汹的,貌似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怕待会不好过去回话。
“不不不。”林昌翰一个劲摆手:“让他走,告诉他我不在,我,我会客访友了我!”
那下人刚领了命要走,却又听他们三爷喊道:“不,还是我出去迎他进来吧。”
林昌翰头痛的拍着脑门。
刚一瞬间他突然想到,若他执意不见,那晋世子就赖在府外不走怎么办?若是他豁上去大吵大闹呢?
若到时候捱到他们父亲回来,再让父亲从晋世子口里得知了些什么,那他还不得让父亲拿板子抽死。
便且让他进府吧,且看那晋世子究竟是要作何。
第11章 散了罢
府外之人穿深赭色长袍,扣黑锃金銙,腰间系铁质长鞭,头戴赤帻,脚踩乌皮靴,此刻正环胸立靠在门口的石狮子旁,恣睢冷笑,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
林昌翰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刚要开口寒暄,肩上冷不丁被硬物用力抵上,逼得他连后退两步。
“好大的架子,让我好等。”冷笑说完,晋滁收回力道,反手啪的声将乌木扇打开,也不等对方回话,就如主人般兀自率先跨进府去。
林昌翰急急在后头跟了上去。
“世子爷,这边,这边请,那条路不是通往我院子的……”
“哪个说要往你院子去的?”晋滁脚步不停,往长平侯府里抬眼打量一周,细长的眸慢慢眯了起来,“你府上都有什么好去处?带我四处逛逛看。”
林昌翰骇的猛咳了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