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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2 / 2)

陆赜握紧拳头,问:“入我的府邸做妾,便这么叫你屈辱吗?”

秦舒后退一步:“大爷或许待我没有屈辱之心,却实至我于屈辱之地。我说过的,我宁愿嫁给平民布衣,又或者一辈子不嫁人,都不会做别人的小妾。”

这些日子相处得甚好,又见她日渐柔顺,谁知不仅没有回心转意,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陆赜叫她气得手腕微微发抖,抚落书案上的砚台、毛笔,吐出两个字:“放肆。”

秦舒看着他盛怒的面容,忽然就失去了表达的欲望,无论说再多的话,他都是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她忽然警醒起来,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对牛弹琴?

大概是有所期待吧?期待陆赜良心发现吗?

或许,在陆赜看来,秦舒这种出身寒微的小女子本来同他就算两种生物,就如同秦舒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鲤鱼,只会观赏它们靓丽的外表,而不会从它们吐出的泡泡里读懂内容。

可悲的是,秦舒同陆赜或许说着同一种语言,但实实在在是两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对方。

第56章 夜半语 听说生孩子,比这疼十倍

小茴香站在门外, 听见里头先是一阵争吵声,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胆战心惊地站了一会儿, 刚想凑头往里面瞧瞧, 就见大人怒气冲冲推门出来,往庭下走了五六步, 这才停下来吩咐:“从今天起,不许姑娘出门去, 你们这些人倘若再犯, 仔细自己的骨头。”

小茴香也在总督府待了几个月了, 哪里见过陆赜发这样的脾气, 当下吓得跪下,等陆赜出得月洞门, 这才敢抬起头来。

小茴香拍拍自己大腿,往里头去,见屏风已经叫推到了, 一地的碎瓷片,也不知打碎了多少瓷器。她没听见姑娘的声音, 心里想着该不会叫大人打晕过去了吧, 试探着叫了一声:“姑娘?”

也并没有人回答她。

再往里边去, 便是一大滩墨水, 一个不小心就差点踩上去, 又猫叫似地喊了一声:“姑娘?”

秦舒站在衣柜旁, 见她猫着腰, 鬼鬼祟祟颇为好笑,取了绣球扔过去:“我在这儿呢。”

小茴香抬头,就见秦舒已经把外衣脱了, 只穿着中衣,手上挂了一件衣柜里取出来的狐裘,惊喜道:“姑娘,你没挨打啊?”

秦舒笑出声来,把衣裳床上,指了指地上的一件:“叫染上墨了,你赶紧拿出去用水泡开,看能不能洗掉。”

小茴香见秦舒脸上的笑不似勉强,抱着衣裳喔了一声,小声问:“姑娘,刚才屋里怎么了,大人刚出去的时候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叫吩咐,说以后不许姑娘你出门了。”

秦舒抿嘴笑:“我哪里知道自己一时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你家大人?要不然,你替我去问问?”

小茴香摆摆手,尴尬地笑:“姑娘,您可别打趣我了,我哪里敢呢?”

秦舒自觉与往日并无不同,吃过了晚膳,看了会儿书,便上床歇息了,没有陆赜在一旁歪缠,倒是一觉睡到天亮。

腊八这天,秦舒体恤下人辛苦,只叫留下十几个无根无枝的在园子里侍候,其他人都统统打发回家,自己过节去了。

另外叫了酒席叫丫头们坐着吃酒行酒令,才刚开席,吃了几粒花生,小腹便隐隐下坠,往净室去,果然是小日子来了,一时之间心里一大块儿石头落地,笑着念了句:阿弥陀佛,上帝耶和华观音菩萨保佑。

这秦舒来小日子,没有一回是不疼的,出得净室的时候,小腹已经是一绞一绞的痛了,她靠着墙蹲了一会儿,这才起得身来,往床上上走去。

拉了铃铛唤了小茴香进来:“我小日子来了,你去熬一碗红糖姜茶来。”

小茴香见秦舒苍白着一张脸,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吓了一跳,她没有见过来小日子这样严重的,问:“姑娘,我去请大夫来吧?”

秦舒摇摇头:“我喝一点热的便睡了就是,我向来是这样的,也不过是疼半日罢了,后来便好了。”拍拍她的手:“不必担心。”

小茴香也不用去厨房,便叫茶放熬了一锅浓浓的红糖姜茶来,端了进去,撩开帘子,见秦舒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干了:“姑娘,红糖姜茶熬好了。”

秦舒撑着手坐起来,也不怕烫,喝了一大碗,吩咐:“我睡了,你去同你的小姐妹吃酒去吧。”

小茴香摇摇头:“姑娘,我守着你。”一面又绞了帕子来,给秦舒擦手擦脸。

秦舒也无暇它顾,闭着眼睛忍受那绞痛,不知过了多久,痛得轻了一点,便浅浅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浅,叫人一碰就醒了,外头不知是什么时辰,万籁俱寂,听听得见呼呼地风声。

一只带着微微薄茧的手,往额头上探来,问:“如何了?”

秦舒不知出了多少冷汗,连额头的刘海也叫打湿了,她往外转过身去,就见眼前陆赜一身暗红团纹直裰,肩上还有落下的雪花,屋子里热气袭人,那雪花不一会儿就融化了。

秦舒小腹还是疼,还已经比刚开始缓和多了,望着陆赜发愣。

陆赜虽说脸色也不好看,出口的话却是:“要是还疼,叫人请了大夫来?”

秦舒本来就是怕他日日歪缠,日日河边走,说不得什么时候真的怀孕了。这才同他半真半假的吵了一架,想着不说就此冷落自己,至少也十天半个月不会过来这里,谁知道,才不过几天,又来了。

秦舒怔怔望了他半晌,这才开口:“听说生孩子,比这疼十倍……”

陆赜见秦舒苍白着一张小脸,一双眼睛黑黝黝的,透出十分的灵动来,虽说冷着脸,大半地气已经消了,冷冷呵斥她一句:“胡说!”

秦舒抬了抬眉毛:“你藐视科学。”

陆赜道:“哪里学的新词儿,必定又是在温陵那老匹夫的书里看的。”

秦舒平躺着,不去瞧陆赜,小声嘀咕道道:“不仅藐视科学,还是偏见教条主义的拥护者,封建社会三纲五常的既得利益者,最顽固难以改变的份子。”

陆赜探过头去,问:“你说什么?”

秦舒抓了他的手,叹了口气,颇有些可怜兮兮道:“我怕生孩子疼,能不能不生?”

陆赜不由得失笑:“胡说,天底下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

秦舒撇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理所应该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简直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陆赜,拉高被子,头埋在里面,瓮声瓮气道:“我要睡了,你去别的地方睡吧。”

外头小茴香绞了热帕子递给陆赜,又道:“大人,外头,大夫来了,是不是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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