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又问:“知道我住在哪儿吗?”
富贵儿点点头:“知道。”
秦舒拿了一粒珍珠放在他手心:“我呢,请你帮我办一件事,去拿一筐银丝炭来,把我屋子里都铜炉都点上,做不做得到?”
富贵儿长得瘦,营养不良,当下把那珍珠紧紧攥在手里,答应了:“办得到。”
秦舒把他怀里的梅花接过来,随手放在地上,笑:“去吧,等你忙完了,再来搬这盆梅花。”
反正也不是要紧事,富贵道了一声是,便往长廊深处飞快跑了。
那婆子见富贵儿也得了一粒珍珠,酸酸道:“姑娘也忒大方了,他那么小的孩子,哪儿用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给块儿糖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秦舒笑笑,一边走一边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替我办差事,自然是要厚赏的,你是这样,那小子也是这样。”
那婆子听了咂舌,庄子里说来了个贵人,不想出手竟然这样大方?
说话的态度不自觉加上三分谄媚:“是是是,姑娘心地好,不苛待下人。”
一面转过几道回廊,往月洞门后的小径走去,走到尽头,便是瞧见三五个婆子,掳了袖子,在院子里热气腾腾地宰鸡杀鸭,大声笑谈:“澄娘子走之前说了,那姑娘病了,只吃得下粥同素菜,这些荤食就便宜我们了。”
秦舒站在门口不出声,那婆子咳嗽两声,高声道:“都瞎咧咧什么呢,姑娘来了。”
这里的是厨房,这些人都不曾见过秦舒,只瞧她身上穿戴,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当下停了手来,站在一堆儿,弯着腰道:“姑娘,您要什么打发人来说一声就是。”
秦舒也不回答,走上台阶,推开厨房的门,见里面还算是干净,回头见案板上放着一块儿肉,问:“这是什么肉?”
一个年轻点的蒋嫂子,是厨房的管事,笑着道:“回姑娘,是牛肉。”
秦舒皱眉:“病死的牛肉?”
蒋嫂子笑:“姑娘说的哪儿的话,咱们虽只是个乡下的庄子,那也是总督大人的温泉庄子,自然是外头宰杀了送进来的,还不至于去吃病死的牛肉。”
秦舒嘴角抽搐,好一个陆赜,自己不知吃了多少牛肉,那日还拿朝廷的律法吓唬自己。
秦舒问:“总督大人的温泉庄子,不知道有没有茱萸?”
蒋嫂子回答,自然是有的,又听得那姑娘一样一样的吩咐,牛肚,鸭肠,白菜,鸭血,鹌鹑蛋,山药……林林总总数了十七八样,这才停住:“这些都各自切上一盘子来。”
将嫂子正迟疑着:“姑娘,那茱萸有是有,只不过是养在花房的,叫火煨着,拿着个来做什么?”
秦舒笑笑,打开荷包,抓出一把珍珠来,挨个儿递给那些厨房的婆子:“来来来,每个人都有。”
众人一时又惊又喜,听秦舒道:“我今天想吃我老家的一道菜,就麻烦你们了,倘若差事办得好,再赏。”
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干人等都叫秦舒指挥起来,没有二话了。
从花房去了茱萸来,见正是红艳艳的,不像在西冷书寓里枯黄的那株,当下满意,吩咐人都摘下来,只当做辣椒用。
秦舒倒是没有自己亲手熬过火锅底料,好在这里的人得用,不过说一说,便晓得秦舒的意思:“姑娘是想做汤锅,只是加上茱萸的辣味儿,是不是?倘若要辣,用牛油熬制最好。”
秦舒点头夸她,那管事娘子却道:“这不是我想的法子,是往日有人爱这么吃过,只我们这儿的人并不爱吃辣。”
秦舒站在那里看他们忙活起来,偶尔说上几句:“牛肉切薄一点,牛肚不用切,顺着用手撕下来就是……”
等过了半个时辰,便见大锅里熬制的红油茱萸香味儿越来越重,秦舒用筷子沾了一点,笑:“虽然比不上辣椒,但也不错了。”
当下叫人盛出来倒在红铜锅子里,来不及回房间,就夹了一片牛肚涮了涮。
那些婆子闻见这味道都呛到了,见一整片红辣辣的叫吃下去,偏偏那姑娘还直点头:“不错,是这个味儿。端去我房里吧。”
一面又把腰间的荷包取下来,打来开,笑眯眯道:“蒋娘子,你很是能干,这一颗给你。徐婆婆,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这一颗给你。”说罢便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把荷包收起来戴在腰间,笑:“不着急,你们下次差事办得好,我自然再赏的。”
第51章 微试探 以后,不必给姑娘熬避子汤了……
秦舒披了斗篷, 回去房间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叫热气熏得暖和极了。
她从陆赜书房翻了一本志怪小说,一边看, 一边涮火锅, 吃得差不多了,才见几个丫头从外头匆匆回来。
几个人手上拿着托盘, 托盘上放着精致华美的衣物:“姑娘,这是澄娘子吩咐我们回总督府取来的, 您要不要试一试?”
秦舒合上书, 打量这几个丫头, 问:“澄娘子吩咐的?”
几个丫头互相望了望, 点点头:“是澄娘子吩咐的。”
秦舒不以为意,笑笑:“你们是总督府的丫头, 自然听管事娘子的吩咐,这倒是没错。”说罢,摆摆手:“预备热水来, 我要沐浴。”
等她沐浴出来,屋子里已经收拾好了, 点上了熏香, 连一丁点辣味儿都闻不出来。
丫头拿了帕子过来替秦舒擦头发, 小心翼翼道:“姑娘, 没留下个人服侍您, 本是我们的错。只是澄娘子的吩咐, 我们不敢不听。”
秦舒止住她的话:“想来是人手不够罢了, 这本没有什么。”
几个丫头只得闭嘴了,等烘干好了头发,秦舒上床的时候, 被窝也叫汤婆子暖得暖和极了。
天色虽然才刚暗,秦舒却觉得自己累极了,窝在被窝里,心道:“这还是没什么妻妾呢?要真是跟了他,恐怕得一辈子勾心斗角了,比当老太太的大丫鬟还不如。”
这样朦胧的想着,免不得唉声叹气起来,睡意朦胧起来,迷迷糊糊之间,有人撩开被子,从后面贴了上来。
陆赜环住秦舒的腰,凑在她耳边道:“就说不叫你见那两个人,叫你这时候还在叹气,白白惹你伤心罢了。”
秦舒把腰上的爪子拿下来:“冷死了,你先下床去把手烤暖和了,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