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吧!”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个隋军士卒腾空而起,人在半空中尽量地舒展着身体,没有任何的防御,长刀奋力劈斩而下。
“我...不甘心啊...”
人头在空中飞舞,鲜血迸射而出,在昏黄的火把照耀下显得无比妖艳。
“嘭!”
刚刚落地的隋军士卒就被一匹飞速冲来的战马给撞飞了出去,等他再次落地的时候,那沉重的马蹄已经踏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旅帅,老子够本了!”
看着淹没在马蹄下,自家旅帅的身体,那名士卒笑了。
“噗!”
马蹄重重落下,殷红的鲜血彻底淹没了那张灿烂的笑脸。
当这个百户全军覆灭的时候,倒在地上的陈军将士同样有四十多具,生前的敌人此时相拥在一起,显得无比和谐,无比怪异。
陈军将领有些恼怒地看着营中越来越近的火把,喝道:“冲过去!杀光隋狗!”
“杀!”
大营内勉强还算宽阔的主干道上,赶来的援军和那些狂冲而来的骑兵正好打了个照面。
“拦不住了啊!”
孙伟彦看着从那狭小辕门不断涌入的骑兵,心中十分清楚,想要反击定然是不成了。
回头看看麾下将士,大多都面如土色。
遇到这种夜袭的话,如果不能在辕门反击出去,依靠营寨防守的话,基本上代表着无力回天。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那些越过辕门的骑兵已经开始加速,黎同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一旁的聂雄看着辕门附近被马蹄踏得破碎不堪的同袍尸骸,拔刀怒喝道:“什么怎么办,杀他娘的就是了!”
深吸一口气,孙伟彦缓缓转身,看着那些面色各异的将士们,他看到了害怕,看到了惶恐,看到了畏惧,当然他同样看到了无畏,看到了愤怒,看到了决死...
这一刻,每个人的心绪都是复杂的,没人想死,但同袍的尸骸却彻底激怒了这群将士。
会有援军吗?
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孙伟彦便自嘲地笑了笑,大江对岸的同袍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而大江南岸除了他们之外,只有...
秦风!
这个名字跃入脑海,先是让孙伟彦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然后就变成了绝望。
他不知道秦风有没有得到消息,更不清楚秦风部是否已经遭到了袭击,但就算他们安然无恙,孙伟彦依旧不觉得秦风会来救援自己。
夜晚出兵的难度暂且不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当初是自己被人拒之门外的话,想来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吧?
“希望你们能隐藏好,接应大军渡江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望着旧营的方向轻轻呢喃一句,孙伟彦的心中并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坦然。
重新看向自己麾下的将士,孙伟彦沉声道:“我们是一颗钉子,大隋在江南埋下的一颗钉子,我们不能被拔出来,否则大隋只能死磕荆襄一线...”
长刀缓缓举起,孙伟彦怒吼道:“今日有我无敌!本将随大家一起赴死,谁若退后一步,本将斩谁,我若退后一步,谁也可以斩我!”
无需他说,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逃跑,黄鹄山后就是涛涛大江,除非自信能够横渡大江,否则逃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水性好的士卒来说,横渡大江或许艰难,但并非完全不能办到,但在这隆冬腊月之中,横渡大江绝对是找死!
这是一条绝路,从他们出发之时就知道,如果说从前还有一丝侥幸,希望能够在不被陈军发现的情况下顺利接应大军渡河的话,如今出现在面前的敌人已经击碎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那就战!
隆隆的马蹄声已经在耳边响起,孙伟彦缓缓回身,长刀高高举起,仿佛要刺穿那黑暗的天穹。
“长枪手布阵,弓箭手准备!”
来吧,从渡江的那一刻,我们就抱着必死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日罢了。
近了,更近了,借着昏黄的火把,顶在最前方的长枪手甚至已经看到了那些高踞在马背上敌人的面孔。
他们在笑,笑得很狰狞,一柄柄长刀高高举起,散发着凌冽的寒芒。
我们是陷入了绝境之中,但想要毫发无损地吃掉我们...
不可能!
“放箭!”
手中长刀狠狠斩下,孙伟彦嘶声怒吼。
“放箭!”
无数声怒吼汇聚在一起,宛如惊雷一般,向对面的敌人宣泄着他们的不屈和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