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同一脸的遗憾,俨然已经忘记了当初他是第一个跳出来不愿得罪上峰的人。
聂雄一脸冷笑,不屑道:“当初咱们就像赶走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样赶走了人家,现在还指望人家以怨报德,来救我们?”
孙伟彦满嘴的苦涩,他抬头望了望旧营的方向,心中呐喊道:“秦大人,来救救我们吧!”
感受到敌军的斗志渐渐消散,陈军将领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弧度,笑道:“扫灭这群敌军以后,传令将士们立刻休整,明晚如法炮制,把另一个营寨也打掉!”
副将点头道:“将军说的是,立下这等功劳,想必将军能连升三级吧?”
“别想这等事。”陈军将领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望着大江的方向阴沉道:“此战只是开端,等到隋国大军赶到以后...唉,若是萧将军还在多好。”
萧摩柯,一个禁忌的词汇,从前南陈上下大军的骄傲,如今...
“杀!”
看着狂冲而来的敌军,聂雄不甘心闭目等死,而是带着自己的亲兵迎着那些骑兵狂冲了上去。
“将军,某先行一步!”
“狗娘养的,老子跟你拼了!”
“...”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呼喝,聂雄狂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眼角却已经被热泪所湿润。
片刻之后,前方只剩下了聂雄一人,他麾下的亲兵已经全部阵亡,他自己身上也有几道硕大的伤口。个人的勇武在大军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手中锋利的长刀已经卷刃,他记不起自己究竟斩杀了多少敌人,但敌人仿佛永远没有穷尽一般。
一股黏稠的血液从聂雄的额角缓缓缓落,顺着他的眼角滑入眼眶,聂雄微微眯眼,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唏律律...”
陈军将官勒住了胯下的战马,他静静地看着聂雄,缓缓开口道:“你是真正的勇士,投降吧,我愿向将军保你一个前程。”
“投降?”
聂雄缓缓抬起头来,茫然的双眼楞楞地望着那个南陈将官,突然笑了起来。
“呸!”
一口血水被聂雄吐出来,卷刃的长刀虚指那南陈将官,睥睨道:“大隋只有断头将军,岂有屈膝聂雄?”
黑云压顶,朔风呼啸,冲霄的悲壮和决然在聂雄的身上回荡,他微微侧首,遥望着北方,双眸中掠过一丝遗憾。
还是无法看到大隋一统天下吗?
下一刻,已经卷刃的长刀再次被聂雄举起,仿佛要将漆黑的天宇都劈成两半。
就算如此,老子聂雄也不会引颈就戮,绝不!
“可惜了...”
陈军将官摇了摇头,然后长刀高举,准备亲手结果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
“老聂,老子随你一道!”
“难不成老子就怕死不成?”
聂雄冲着自己左右的孙伟彦和黎同微微一笑,点头道:“你们两个不要拖累老子才好!”
隋军残存的士卒坚定无比地站到了自己的将军身后,这一刻,他们的脸上不见了彷徨,只有无尽的坚定。
霎那间,天地间充斥着无尽的苍凉,数十名隋军在十倍于他们的敌人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无尽的坦然。
虽千万人,吾往矣!
“杀!”
聂雄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杀!”
孙伟彦、黎同同样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杀!”
所有隋军都举起了自己的长刀!
“送他们最后一程!”
陈军将领心中钦佩这群敌人,但还是无比冰冷地下达了命令。
话音未落,营外却响起了一阵整齐无比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让交战双方都有些面面相觑。
孙伟彦激动道:“是我们的援军吗?是秦大人率军来了吗?”
“一定是!”
黎同双眼望着辕门的方向,似乎是想透过无数的敌军,看到秦风那张冰冷的面孔。
聂雄摇了摇头,冷冷道:“也有可能是陈军步卒来接收我们营寨和粮草辎重的。”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到来的究竟是谁的时候,一声冲天的咆哮划破整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