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雨势
就算是在宁雨宣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有时候楚楚也猜不出她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只得如实回答,“王爷没有说,”她悄悄抬头,壮着胆子道:“小姐,我也劝您就别整天看着那些医书了,现在还是养身子要紧。”
宁雨宣只是垂着头没有说话,尽管楚楚又叫了她许多声,她还是低头,看着楚楚心里慌张,过了许久,她才抬头对着楚楚道:“你去将孟阁主叫来,我有事找他,尽快吧。”
楚楚见宁雨宣终于有了反应,立即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小跑着从屋子中出去。然而宁雨宣半靠在床上等了许久,手中没有医书,无所事事,只能在脑子中胡思乱想。
但是等了大半天的功夫,却只见楚楚一个人回来,宁雨宣眉头紧蹙着,问道:“不是让你去将孟千机叫来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楚楚也是大喘气着,她在王府中找了半天,硬是没有发现孟阁主那缥缈似鬼魂的身影,只好回来回话了,“小姐,我已经将王府找遍了,但就是没有发现孟阁主的身影,不过我已经嘱咐了下人,等孟阁主一回来,便让他来长玉阁找你。”
宁雨宣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楚楚在近旁伺候着,明明她家小姐已经怀了王爷的孩子,这该是喜事一件的,可是她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喜意,王爷也不过在王府中待了一夜多,又赶着事情离开,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令人觉着扑朔迷离。
这一等,便从上午等到了晚膳之后,宁雨宣一整天都在床榻上躺着,时不时等着楚楚或是王府里的下人送来苦涩难咽的汤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吃不得一点苦味的她,现在面对着这些散发着难闻味道的药汁,也能面不改色地吞下。
天渐渐地黑得晚了,但阴郁时候,王府各处的长廊檐下都挂着明晃晃的灯笼,屋子里刚刚撤下饭菜,宁雨宣独坐在屋子外间的桌前,略有闷热的天气,因着身体的原因,还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唇色还没恢复过来,依旧是一脸病容。
雕栏木门有人轻轻敲着,门没有关上,宁雨宣转头看过去,正是不知何时归来的孟千机,她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说道:“你先进来吧。”
今天夜里的风有些大,吹着孟千机的黑色袍子猎猎生风,直到进了屋子里面,衣角才安分下来,笔直地垂着,孟千机站到她的身后,姿态恭敬,“属下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主子有事找我,不知是要问什么事情?”
体寒还没有恢复,她握着桌上盛着热茶的杯盏,借此取暖,“按理说,今天白天千机阁里一般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的,你怎么没有待在府中,还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意外?”
孟千机的身子僵了僵,右手有明显不可遏制的抖动,他庆幸自己是站在宁雨宣的身后,不会被她发现,他回过神来,回着她的话,“只是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所以出了王府,主子还没有说,是有什么事要询问?”
那门没有关上,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吸进鼻尖的,还有一丝一缕难以被人察觉的血腥气息,宁雨宣放开了手中暖和的茶盏,只是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架子上,拿出她用以备用的金疮药,递给了孟千机,“你上次说自己去处理了自己的私事,可那并不是你的私事,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你还要瞒着我吗?”
孟千机迟疑了半天,才缓缓伸出左手,将那金疮药拿在手中,隐在兜帽下的眼眸肆意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最终说了出来,“今天是王爷找了我,说是有些事情要问我,所以没能及时回来。”
听到这个答案,宁雨宣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最后扶着桌子,才勉强撑住自己的身子,“他将你叫过去,是问了什么?他将我所有的医书全都锁了起来,是已经知道了闻人秋的事情了吗......那你,告诉他了吗?”
现在的情形,哪里用得着景珏多问,他自己便已经猜了出来,但是答案到底是从他的口中得知的,“王爷只是知道,主子您已经知道闻人秋腿伤的事情了,整日埋头于医书中,也是为了治他的腿伤,至于其他的,属下没有多说,至于王爷知不知道,那属下无从得知。”
他没有说的是,景珏拿剑指着他,逼问是不是他将这件事情告诉的宁雨宣,随着他点头的动作,那柄杀人无数的残虹剑,便划过自己的右边胳膊,若不是自己躲得快,差点就要将他的整条胳膊卸了下来。所以来找宁雨宣之前,他还做了一些掩饰,但到底没有瞒住她。
宁雨宣仰头,闭上了眸子,总是这样,每一次,景珏都有办法叫她失望至此,但是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孟千机耳朵时候,她才注意到,地上落了一滩的血迹,那血腥味也迅速地钻进了她的鼻孔中,反胃的感觉陡然从喉间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