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局回来,殷谨正在画画的时候见夏民初把一个画卷装进了她的画筒,然后又神情自然的走回来,殷谨立刻想到这就是让她保管的画,便也默不作声继续画画。
不一会儿夏老走了进来,看了眼殷谨说:“殷谨啊,今天早点回去吧,明天再过来,今后假期不拘什么日子你都能来,不要有惰性。”
“哦。”殷谨答应着,把画笔放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心想大概是老师有什么事,那自己明天再来就是了。
夏老见殷谨走了,对夏民初说:“民初,去泡壶好茶,一会儿家里来客人。”
夏民初把画笔放下,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殷谨不知道,她前脚刚走不久,冯爱琴就驾车来了,夏老在自己书房接待了她,两人一起品着一幅夏老刚从友人那里得来的翠鸟图。
夏老见冯爱琴爱不释手,便说:“你要是喜欢就送你吧,这是郭老前几年的画,现在他眼睛不好了,再画不出这样俊的鸟了。”
冯爱琴喜出望外,随即眼珠一转,笑问道:“夏老,您送我这么珍贵的礼物,可要让我怎么谢您啊?”
夏老放下茶盏,笑道:“说起来,我叫你来除了赏画,还真有一事。就是如今我身边那两个孩子,殷谨当初还是你举荐给我的,这孩子伶俐透彻,我很是喜欢。有些事情虽然我是她老师,可还是得拜托你来说。”
冯爱琴的眉心一跳,面上却还是笑的紧,“您说。”
夏老目光瞟向外间,似乎走了下神,然后说:“你知道,民初虽然一向话不多,但他是个好孩子,他的眼睛尽管先天有缺陷,但绘画造诣不比月楠差,成名只是迟早的事。这将近一年的相处,我看他和殷谨倒是挺相合。尤其是性格方面,若是民初今后有殷谨陪在身边,那他肯定也会越来越开朗。殷谨如今也已成年,下一年可能就要考到外地上学,所以我想,早些提出来也好让她对自己的前路尽早抉择,她要是愿意留在画室,我自然不会亏待她,必会先给他们举行一个订婚仪式,将来我这些宅院、画作,都是要留给民初的,民初自己也有造诣,总之,绝不会委屈了这丫头。”
冯爱琴听到一半就明白了,脑子飞速运转着,面上却还保持原来的神色。
听完夏老的话,她笑道:“原来夏老这么喜欢殷谨,是啊,这孩子确实招人喜欢……”
一边说着,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应对,如果直接说殷谨是要给邓瑜留着的,那未免转的太硬,会得罪夏老,而且殷谨如今还在夏老这里学画。如果拒绝牵线,以夏老的性格,肯定会立刻再找人牵线直接去跟殷谨说。夏老一生重诺,他既然能说出后面那些安排,可见他已经是深思熟虑过了。
冯爱琴手里无意识的转着茶杯,“可是……他们小儿女说不定也有自己的心思,我还是得问问殷谨的意愿,老实说……她跟犬子在一个学校,平常倒是也常来家里玩,他们相处起来倒是也挺好的。”
“你说邓瑜?”没想到夏老不以为然的笑开,“嗨,他还是小孩子嘛,你这么着急给他找媳妇做什么,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懂得情爱吗?殷谨却不一样,这还事关她的前途,一个女孩子即使考了不错的大学,将来在社会上总还是吃点亏的,既然她有绘画天赋,民初又对她有意,留在我这里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你说不是吗?我也实在是喜欢这孩子,不想她再去磕磕碰碰了,留在我身边,我肯定把最好的都给他们,你看看我这个年纪,现在不给民初安排,将来哪还有时间哪。”
冯爱琴竟然哑口无言,端起茶杯饮不知味的喝了一口,“我,我知道了夏老……可是,殷谨正在您这里学画,要是她不愿意,就是您不介意,她今后也不会好意思来了吧,我看反正她还小,不如再等一年?”
夏老却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不到我这个年纪,是不能了解的,老友已经故去的差不多了,自己不一定那一天也会离开人世,我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民初了。他心思深又敏感,哪天我不在了,我真怕他会受困于自己的心魇,永远也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是没有时间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