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的逻辑。
顾铭皱眉问:“那他为什么偏偏叫你帮忙。”
卿欢笑道:“因为他的店里,除了我,基本上没有其他买刀的顾客了。”
这会,的士来了,顾铭便不再说话,安静上车。
从市中心到城外并不需要太久时间,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城市,的士沿主道直行约摸二十分钟,期间过了六七个斑马线,从城南大门出去,驶入荒郊野岭。
“小伙子,你们出门在外都注意些安全,这一带人少,遇到麻烦很难求助的。”
司机是个很爽朗的中年男子,开车的路上并不说话,到目的地时,他收完钱,却还好心地提醒二人。
卿欢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陌生的司机大叔。”
顾铭则面无表情地说:“若真遇到麻烦,就算满大街都是人,也没有求助对象。”
司机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开车走了。
这里的确是城外,但并非城墙边上,而是出城还行驶了好一阵的荒野地带。一带的确没人,除了一条坑坑洼洼、尘土淤积的老马路,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二十一世纪的文明建筑。
路两道没有民房抑或其他房屋建筑,视野放开,看不到电线,偶能见几支碎倒在地的电杆。按理说,像这种远离市区荒野一般有信号塔,但这里没有。
路右边是山脉,绵延起伏,一直伸到视野尽头,偶有几只寒鸦惊起,便再无动静;路左边是一片废弃的农田,占地很广,但没人耕作,早已荒芜,杂草横生。
卿欢领路,带着顾铭往左边的田地小路走,曲曲折折地穿过好几片田,终于看到农田以外的东西,却是荷塘。
说是荷塘,却与寻常人认知里的荷塘不太一样。
塘里只有泛着腐臭的淤泥,以及碎在里边的几片莲叶,显然是经年无人换水,池塘终于干涸坏死。
顾铭忽然止步,盯着污泥里的莲叶,似乎泥面还能看到些许枯黄的小花蕾,想到往日自己和韩贞一起在外婆家的池塘边看荷花的情景。那时候,两人就蹲在荷塘便看渐渐展开花颜的小花蕾,彼此的心并不在一起,但彼此心中的美好,却又奇特地连缀了起来。
“顾铭,你怎么了?”
卿欢走出一段路,见顾铭并未跟上,便回头拉他。
顾铭笑道:“卿欢,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做一些坏事,尽管直说。这里已是无人问津的荒野,就算你把我抓走,或者把我卖给谁,也没人知道是你做的。”
对的,顾铭从走进这一片荒野起,便已经有了危机预警。但他没有跑,也知道自己跑不掉,卿欢力气出奇的大,而且手上还有刀。就算跑,也铁定会被抓回来。
卿欢歪着脑袋凝视顾铭,好一阵后,他笑了,是感动地笑了:“原来,你一直以为我要拐卖你,你才不敢来啊。”
顾铭道:“你的举动的确容易令人遐想。”
卿欢摇头:“没有,我视你为最好的朋友,不会对你使坏。”
顾铭便问:“那你把我带到这个荒郊野岭干什么?”
卿欢解释道:“找饿狼他们打牌啊。”
“打牌?”
顾铭感觉胸口猛地哽了一下,竟不知这种不合理的话,怎就从卿欢口里说出来了,“要打牌,在城里随便找个茶馆,便能打个痛快,非得来这种地方?”
卿欢道:“我们道上混的,就喜欢来这种地方打牌。”
顾铭无语,便又追问道:“你是哪个帮派的?一个饿狼,一个孤狼,你们是‘七匹狼’吗?”
卿欢长叹一声:“你别乱说,哪有什么‘七匹狼’帮派啊。不过,我现在的确是努力地想加入饿狼的帮派,可是他不要我。”
顾铭问:“你姐姐知道吗?”
卿欢摇头:“我不会告诉姐姐,不然她又要哭。”
顾铭今天的问题相当之多,继续问:“那你不怕我告诉她?”
卿欢自信地笑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朋友之间的秘密,不能给其他人说的。”
顾铭沉默,半晌后口是心非地应了一句“好吧”,便再度跟他一同前行。
穿过荷塘,在荒凉的黄土地上再走一段,有一片废弃的民房堆。其中一栋特别高大,足有七层,每一层都碎碎烂烂的,窗户洞开,墙体也都破碎不少,远远看去,似乎房子还有些倾斜,随时都可能垮下来。
卿欢指着那一栋烂房子说道:“那里就是我和饿狼他们一起打牌的老据点。进去了,你就坐我旁边看我打牌就好,不要大声喧哗,更不要尝试帮我作弊出千,这些都是不允许的。另外,里面除了一群男的,还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是饿狼的亲妹妹。你可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会被饿狼骂的。”
他说完,蹦跳着往里面跑了。
顾铭皱着眉看一眼烂房子,又回头看一下来路,视野的尽头只有昏黄的土,很凄凉。想走,又感觉独自回去有些不厚道,辜负了卿欢的信赖,而且长路漫漫,一个人难免孤独,便也快步跟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