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朗用短刃将枝杈砍去,牵着许楚小心翼翼的向山上而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鞋子都满是尘土了,他们才看到山坳里隐隐的有一间只能看清房顶的道观。
看得出来,道观也是兴盛过一时的,布置跟设计倒是有些讲究。只是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雨摧残,使得涂着红漆的墙面斑驳不齐起来,甚至裸露出了里面有些缺口的青红砖块。
而大门,也有些年头了,其上木板有些崩裂,迎着日光还有些不断落下的尘土。若非勉强敞着半扇门,只怕都会让人觉得这门早就无法打开了。
萧清朗跟许楚进入道观后,就见到满院子的青涩柿子,时不时还会有一个两个吧唧吧唧的掉下来,砸的到处都是。而院子里,只有一条满是杂草的小径能勉强过人,余下的便全然都是腐烂的叶子跟一些还未干透的枝杈。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个年老的道士闻声而来。他瞧见来人,先是一愣,旋即赶忙上前接待。
虽然他瞧着年长,可在待人之事上却并不精通,便是邀萧清朗跟许楚入观内房间喝茶,也是一脸仓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更别说斟茶倒水了,就是寒暄客套都带着几分僵硬跟心虚,磕磕巴巴好不为难。
“贵人莫怪......贫道在山里多年,并不常出门见客,加上道观内多年不曾来客人了,所以招待不周,言语上也有些顾及不到,还望二位海涵......”见到萧清朗正经危坐着端了茶盏,那道士才擦了擦冷汗说道。“只是不知二位贵人今日前来,是要卜卦还是有所求呢?”
萧清朗轻轻颔首,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茶盏,将那漂浮的浮沫晃去,意味不明的说道:“既然道人问起来,那本王便直言相问了,不知道人可曾听闻了前两日京郊鹿山别院发生的事情?”
提及此事,那老道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似是困惑道:“不知王爷所说的是何事?”
萧清朗随意的饮了一口热茶,说道:“自然是从贵道观出身的高人玄阳道人以女童破瓜之血炼丹之事。他为炼丹,残害数十条人的性命,且本王在他藏尸的暗室中发现了一具早已死了多尼案的女道姑的尸体。据许大人勘验,已证实那女道姑死之时,年纪约为二十二岁左右,且已怀有身孕......”
“本王查明,那道姑极有可能就是贵道观失踪已久的静虚师太。”
随着萧清朗的话音落下,刚刚只是有些紧张的道人,眸子冷不丁的就阴沉了下来。他凝眸半晌,才苦笑道:“王爷见笑了,贫道多年不出山,还真不知外面发生了这般大事。只是玄阳师傅自二十多年前与静虚师傅云游后,二人就再未有过踪迹,如今就算王爷寻来,只怕也是白跑一趟了。”
萧清朗想象中的一切神态,他都未曾露出,好似他对听到的消息当真无动于衷似的。若不是他藏在道袍之下的手不断的抖动着,只怕萧清朗跟许楚就真的要以为他并未在意过萧清朗话里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强人所难的询问了。不过本王瞧着,这道观风景幽静,不知可否能四下观赏一番?”萧清朗浅笑着看向那道人,虽是商量,可语气中却并不含意思犹豫。
道人面上有些难色,良久之后才说道:“那就请二位自便吧,只是此处许多院子多年不收拾了,所以有些荒凉跟杂乱,还请二位不要见怪的好。”
丹鼎观到底也曾兴盛过,虽然算不上什么有名望的道观,可是却也有许多走廊院落。便是炼丹房,就足足有四五个之多,纵然是偏僻之处也有一些偏房。
行至一处几乎要与道观隔绝开来的破败小院,萧清朗跟许楚还未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待到推开枯干的竹木围起的房门时候,里面便有一股子阴暗的臭味传来。
这与其说是个简陋的房间,倒不如说是个简单的炼丹房,且房间内有许多瓶瓶罐罐的药材跟矿石,还有些许已经炼制好的丹药。
除了这些之外,屋里其余陈设十分简单,乱糟糟的床榻,还有满是草药的桌子,一旁还有渗着霉点子的碗筷。
萧清朗上前查看一番,问道:“道人独自守着道观清修,倒是能静心与炼丹之术,如此甚妙。只是道观中那么多的炼丹房,道人何苦只在这草庐苦居?”
道人脸色僵了一下,苦笑道:“虽然道观落败,可是丹鼎派到底是一脉流传的,若是贫道又怎能将祖宗炼丹之术丢弃?只是贫道说起来,只不过是一介看守道观的之人,配不上用那般好的炼丹房......”
就在此时,萧清朗所带而来衙役也聚了起来,而捕头则上前低声禀报道:“王爷,没有发现藏人的地方。而且几间偏室,客房跟炼丹房,还有马厩地窖跟后山我们都搜查过了,没有一丝人气儿。”
那些个房间内,多是布满了厚厚的尘土,四处结着蜘蛛网,死气沉沉的,莫说是什么痕迹了,便是脚印都不曾有一个。可以说,除了还堪堪打扫着的小径跟往这出草庐小屋来的小路,还算是能瞧出有人走的痕迹,余下的地方可以说都没法走。
萧清朗微微颔首,示意他先行退到一旁。
接着,他未再开口,只看着许楚突然走到丹炉一侧凝眸看向地板之上。
地板上有些许蚂蚁,瞧着有些打团。而其下则是些散落的土渣,看样子好似有些泛潮,与房间内其他地方的尘土略有不同。
许楚蹲下身用手捻了捻那土渣,只是一瞬之后倏然抬头看向刚刚招待他们的道人。她这一抬头,恰对上来不及收敛晦暗神情的那道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