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木子一行人是被齐夫人捎回家的。
而在踏进家门那一刻幸灾乐祸的她在递给长迈一个“好自为之”的回眸后撒欢似的带着一众闲杂人等离开了是非之地。
也正是这个时候不知何人,不知何时被下人供给齐夫人手中的长鞭发挥了真正的作用。
“我错了!”
跑路已经不能实现,在长鞭抽到自己脚边空地的瞬间长迈极其没骨气的双腿一软。
随后在“腾”的一声双膝跪地时还不忘态度诚恳的赔礼道歉。
可坐于高位的齐夫人在面对着跟前人的放低姿态时仅仅是将长鞭收回,继而拿起茶盏用盖子拨弄着飘于水面的茶叶,慢悠悠道。
“我与你多年未见,怎么一见面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开始道歉了,莫不是小长迈仗着自己长得俊俏想要在我这老人家面前谋些好处不成?”
“不敢不敢,您这是哪儿的话呀!”
连连摇头表明本心,长迈想着跪着多少有些失了面子。奈何身子还没起来就又被人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弹,脑袋也垂得更低了些,“我这都四十了,算不上年轻人。”
“哦,我怎么瞧着小长迈就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一口茶水总算进口,齐夫人因为威胁带着笑意在尝到新茶滋味后微微舒展。
可惜耳边听见长迈小声嘀咕说是“可能吃的清淡,但十七八岁未免也太夸张”的调侃时刚才的转变好像都是一场错觉。
“怎样?爱在背后嚼人舌根子的毛病还没改,还是说想让我今日将你弄死,十八年后真正圆了你年轻的梦!”
......
正厅里长迈已经跪了有半个时辰,长鞭的挥打声也在不间断的传出。
只是屋内两人间表面心平气和交谈,实则暗潮涌动的氛围多少还是吸引了屋外几人想要窥探真相的好奇心。
“怎么?该不会长迈就是你爹吧。”
无数种幻想已经在管木子脑海中成形,就连毫无根据的老一辈过往都在她飞速运转的小脑袋瓜中闪过了无数构想。
为了求证她居然还在齐叔的眼皮子底下往齐沐跟前凑了凑,目的只为求得丁点儿启示到时候好嘲笑长迈一番。
可对于管木子的这份不动脑子都知道存在逻辑错误的猜想,齐沐只想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让人清醒清醒。
“爹爹出殡的那一晚上你也在。”
齐沐小声回应着好奇,待瞧见某人恍然大悟又要继续验证另一处猜想时赶忙打断道,“你别忘了城北灵崖寺偏山的灵娘。”
“……没准儿长迈是个恶贯满盈的负心汉呢?”
偏厅里一个持鞭质问,另一个不敢反抗的画面实在是很难不让旁人产生些不好的联想。
但齐夫人始终是长辈,她个做晚辈的总不好到处宣扬破坏了人的名声,所以在思来想去之后一切罪名注定要让长迈来扛。
只是两个小辈的担心还在无处安放,同他们一起看热闹的齐叔反倒悠哉悠哉吃着瓜果糕点目不转睛观察着一切变化。
当然要是齐叔能在长迈因为鞭子落下而浑身一震时掩住笑声想必管木子他们也不会疑心转移,面色古怪问道。
“齐叔认识长迈?”
“认识,这小子除了你们这群小家伙外谁不认识他长迈呀。”
屋内长迈的怂样几十年如一日,看的齐叔也是没了几十年前的乐子,等到跪着的人再次身子被吓得一震时干脆直接将视线收回,瞧着对面的两个小辈打趣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长迈可是叫了夫人三十年的姐姐。”
“什么?!母亲和他是姐弟!”
突破常识的认知引来了管木子和齐沐异口同声的惊呼,下一秒在接收到齐叔莫要声张的提醒时两人又默契的同时以手掩嘴,乖乖安静。
只是相较于管木子神秘兮兮凑到人跟前欲想打探更多的好奇心而言,已经意识到某个重要节点存在误区的齐沐却是在将他家夫人无奈抓回后不解道。
“据我所知母亲尚未年满四十,同长迈……舅舅的姐弟之称又是从何而来?”
“这么嘛有点……一言难尽。”
隐藏了数十年的小秘密眼看着要被揭穿,齐叔面露难色示意这事儿还真挺不好说,偏偏就是这幅以手扶额上嘘短叹的愁怨在听见齐小公子说到可以从季公子那处寻来几瓶上好的城南杏花酿时当场转变了立场。
“你们记住事情可以败露,但老夫绝对不能被出卖!”
交代完后续可能被发现的下场,齐叔所知道的陈年旧事方才开场。
差不多是二十多年前的冬天,那一年齐夫人不过舞夕之年,在从城北灵崖寺还愿回来时竟是在茫茫大雪中发现了个只剩一口气息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