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好事不灵坏事灵。
感受着后脖颈的隐隐作痛,再瞧瞧四周仅用一根白蜡烛照亮的山洞,大致算来,这已经算的上是除了狼河寨那两次被人打晕后的第三次到了这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至于更可笑的是,每次等她醒来看见的还都不是同一个家伙。
“此处我早已命人封死,等到空气用尽之时,便是你我共渡奈何桥之际,齐小夫人还是莫要四处试探,免得跑出了这白烛照亮范围不小心磕着了,伤了皮囊,到了那阴曹地府连个漂亮鬼都做不得。”
在烛光照明的另一角,也就是与管木子斜对方的地方此时正坐着个双眸紧闭,一手搭在微曲膝盖上的黑衣男子。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窸窸窣窣声男子并未有着过多反应,而是沉声警告着小妇人莫要乱动。
“你是不是傻,我多动一下就能多消耗点空气,到时候不是更能如你所愿,早死早超生!”
将四处打量的视线收回,管木子叉腰俯视着明明矮她近乎半个身子,却依旧气势与说话语气都毫不客气的男子,打着商量道。
“要不姐姐将你当场抹了脖子,然后多留点空气给我,好等着让人来救援?”
“痴心妄想。”男子讥笑回道。
“姐姐这叫有理想有抱负!”
说罢,管木子弯腰打算拾起脚下一块儿石头往人身上砸去。
可放在平日不过十来斤的石块儿当下竟如千百斤中的磐石般镶嵌于地面,任由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见得移动分毫。
对此,男子只是轻声提醒道,“我在暗处点了一炷迷迭散香,此时应是起了作用。”
管木子:“......靠!那玩意儿不是药嘛!”
“与伤者而言是救命良药,与你我这般正常人而言只要少用些许便会浑身乏力。”男子将眼眸微张,轻轻的瞥了眼,道:“况且就小夫人您这般蹦跶劲儿,想必无需多久,就会药入五脏,落得个暴毙而终的好下场。”
“你有病呀,顾间!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管木子气急败坏道。
“我刚才提醒过小夫人了。”
对于被人指名道姓臭骂的现状,顾间不以为然,反倒好心提醒着小妇人莫要动怒。
管木子呢,亦是能屈能伸,见事态不利,当即一改之前暴跳如雷的炸毛样,笑呵呵的凑到自打她醒,就没挪过地儿的顾间身边,道。
“哥......”
已经出口的套近乎在瞧见顾间披于身后的长发时转了方向,“弟弟,我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要不咱俩各退一步,你把逃生的法子告诉姐姐,我呢,看着你一心求死的份上,出去后定不会给旁人多说半句今日之事,免得他们扰了你生后清闲不是。你看这样可好?”
“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在同一处逃过两次?”
顾间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可说出来的话竟是令管木子犯了糊涂。
再联想了番今日的场景竟与数十日前狼河寨那次相似度高度重合时,一个看似荒谬但却是唯一真相的猜想出现在了管木子眼前。
“......你该不会就是狼河寨哪会儿将我和讨厌鬼关在一起的那个村民吧!”
对于之前总是针对她的那个百姓,管木子已经想不起来那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可那日在黑漆漆山洞里的遭遇却是让经历者难以忘却。
在看见对面因为她所言而微微颔首的人时,管木子很不争气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这在狼河寨看我不顺眼,要置我于死地也就算了,你干嘛还跟来我家,给我添堵呀!”
“齐府之中从来都没有你的地位,还是说你真的坚信同齐小公子情比金坚!”
似是提及到了禁词,顾间此时的神态明显较之前凌厉许多,不过转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嘲讽道。
“说的也是,您是谁呀,单不说在狼河寨里认了儿子,给齐小少爷戴了顶绿帽,就连之后被我将你和奸夫关在一起都有一群傻子疯了一样找你,这本事怕是那真正的狐妖仙都比不上半分。”
“其实吧,能当狐狸精也是一种本事。我呢,不敢当,不敢当。”
竟是将讽刺之言权当夸赞悉数接受,管木子笑的那是一个矫揉造作,而在看着对方投递来的看傻子目光时,还是顾及了下面子,轻咳两声正色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最想让我死的就是他!你是涉世未深还是被浆糊弄得两眼一抹黑,再说了要关也是将我和齐沐关在一起,谁要和你和黄毛小子一起走奈何桥,喝孟婆汤,也不怕我看着你这张死人脸将汤水喷你脸上,白白浪费!”
“我都说了你不配!”顾间反驳,长袖之下的手亦是不自觉握紧。
管木子同样不甘示弱,“我不配谁配!难道还是那个成日里只知道挑拨离间,讨好上位的好表妹!”
“我说了你不配提起娇儿!”
随着一声怒吼,管木子只觉的有什么东西擦着耳尖飞速滑过,并且在听见一声撞击声后,位于一侧原本嵌于山壁的土块开始滑落。
尽力无视掉驾于耳侧的长臂,管木子冷静陈述道,“你喜欢顾娇?那我就更不懂了,我到底是何处得罪了你,需要你如此针对于我?”
“不是小夫人几日前同娇儿亲自所言吗?”
数日前,在房顶偷听了管木子与顾娇的聊天后,顾间便有一计上心头,今日不过是他能为顾娇所做的最后,且也是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你偷听我们说话!”
管木子甚是头疼,好像自打来了这书中世界,她所遭遇的皆为自己挖坑自己跳,只是当下的局势并不容她多做反省。
“你既已知我们聊了什么,那更应明确齐沐非我不可,毕竟刚由你所言道,我给齐沐戴了绿帽,认了奸夫,他都心甘情愿在我那日失踪后疯了似的找我,就是不知此番我无故惨死于此,他可否会同你口中的娇儿天长地久?”
以掌为力,放于顾间肩膀处,借此推开了些两人间距离后,管木子又道,“更何况你当日冒充了狼河寨村民,就更应清楚世人口中悬壶济世的齐大夫是个什么人,还是说你忘了被一箭穿透的滋味?哦,忘了说,之后我有同齐沐提起过此事,你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吗?他说念你乃是初犯,饶你一命,可我又听说你自小无父无母,五六岁才被年龄相差无几的顾娇捡回了家,你说等到齐沐发现我的死与你有关,他会不会将对你的恨报复在这世上唯一与你有关联的人身上?”
说到此处,管木子竟是笑的有些开怀,而在暗处的其中一只手则是悄悄的摸向了腰间,口中还在做着无尽遐想,道,“没准儿三五年后的今天,我的坟头前能多一束被娇儿姑娘那娇弱身子骨滋养的野菊花也说不定。”
“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顾间回道,“你无需想法设法激怒于我,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寻到此处,便是寻到了,时间一长,莫说是与你毫无血缘的齐小公子,怕是连那亲生的小娃娃都不记得有过你这般娘亲存在,到时候只要娇儿温情以待,想必他们两人儿女绕膝之日都在不久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