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黑幕。
这个说法非常暧昧,让人既没法彻底接受也没法果断拒绝。
——似乎这几天的主题一开始就是“反抗黑幕”,但细想又感觉从没有真正对黑幕做过什么。
“怎么反抗?反抗谁?”弓道家皱着眉毛,提问。
“目前的目标当然是江之岛奇运。”警察道,“无论是他那莫名其妙的出现、诡异的才能,还是他对我们的完全监视,对自相残杀游戏的了解。即使中间有什么隐情,他也是货真价实的黑幕。至于反抗的手段……”
警察在这里停住了。
催眠师忽然开口:“江之岛奇运有那种诡异的幸运在身,温和的手段大概是行不通的。过程越复杂,中间越容易出现意外。”句尾的语调轻佻地上挑。
——是指两天前的晚上,警察和催眠师想催眠江之岛奇运,结果却以失败告终的事情么。
预言家想。
——或许还有点别的意思。“过程越复杂,中间越容易出现意外”是在暗示警察杀死侦探的事件吗?越是简单干脆的手法,有时反而就不方便推理出凶手。
他眨了两下眼睛。
——……我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事都能联想到事件上去?
预言家抛开杂念,把注意力集中到外界。
听过催眠师的发言,警察很勉强地点头,字也像是挨个从嘴里挤出来的:“道理确实如此。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强硬一点的方法。为此,我希望幸运小姐能全力协助。”
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幸运身上。
幸运本身就比较内向,被这样明确地指向,还面对着四面八方的视线,她的身体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因为紧张而绷紧。
尽管这样,她依旧用微微发抖的声音说道:“强硬一点的方法,是指什么?”
“……我先说明。方法还没有敲定下来,计划也还没制定。”警察道,“——方法是杀死江之岛奇运。”
出奇地沉默。
没人说话,只有饭菜摇荡的气味能证明时间的流动。
——平时会在这种时候出头的收藏家也没有表态。
——难道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吗?
预言家硬着头皮开口:“喂,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教唆别人杀人啊。”
“只是暂定的计划。”警察一句话就敷衍了过去,然后接着问,“幸运,你的态度是?”
“我……我暂时也、不反对。”
幸运的声音抖得比先前还要厉害。但她的语气中也确实有着她偶尔会展露出的坚定。
“你同意就好。”警察点头,“详细的计划我今晚会试着拟定一份。谁有想法可以单独找我,或者明天大家一起讨论。现在就先吃饭吧。”
又是沉默。
警察率先拿起筷子,从菜碟里夹菜。
——气氛实在诡异。
稀稀拉拉的动筷子的声音。
预言家感觉很不舒服,但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也跟着动起筷子。
吃了两口,收藏家小声问警察:“你也知道黑幕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杀死江之岛奇运的计划真的有效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预言家听得很清楚。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用着晚餐。
警察咽下嘴里的食物,道:“那样想的话就彻底没胜算了。反抗黑幕是非做不可的事,制定计划是随之产生的问题而已。监视只是计划中需要考虑到的变量。”
天才“嗯、嗯”地点头。
“更何况,我相信幸运她的才能。”警察认真地说道。
预言家听罢,只觉得从心底泛出恶心。
——自己讨厌这家伙,各种意义上都是。
幸运对上警察的视线,同样认真地说:“我也相信我的幸运。”
大家顿了顿,然后照旧各自吃着东西。
警察对幸运轻轻点头,然后朝收藏家露出使人放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