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常安面色一僵,两手握得更紧。
他那日情急之下打了魏氏一巴掌,魏氏恼得很,这几日都还在与她闹脾气,今日说什么也不肯来。
但当着秦老夫人的面,他肯定不好说是她不愿来,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前些日子下雪,她染了风寒,身子一直没好,怕过了病气给您,就没跟来。”
老夫人恍然地点了点头:“那我可更不敢去你们府上了。老太婆我年纪大了,本就隔三差五的头疼脑热,若是被她传染上,岂不又给你们这些小辈添麻烦?”
“你啊,也别总挂心我这边了,好好照看魏氏,让她赶快把身子养好,别把病带到来年去了。”
苏常安被她拿话堵死,只能讪讪地笑:“是,我知道了。”
老夫人颔首:“你家里还有病人要照看,我就不留了你了,快回去吧,啊。”
苏常安进门连口茶都没能喝上,屁股都没能沾到椅子就被打发走了。
他心知再劝无用,只能道:“那……您有事就让人去叫我,我随时都能过来。”
说着又看向苏锦瑶:“昭昭,照顾好你祖母。”
两人都懒得搭理他,浅笑着看他一眼算是回应,就让人把他送出去了。
…………………………
用过膳苏锦瑶把秦老夫人送回她的院子里歇息,但老夫人年纪大了,觉少,等苏锦瑶走了便从床上坐起来,对身旁的下人道:“去把秦管家请来。”
秦勇原本不姓秦,而是秦家从外面买来的一个无名无姓的下人,年轻时大家都叫他阿勇。
后来他跟着秦家老太爷一起走南闯北,为秦家立下不少功劳,人又忠心,老太爷便让他随了秦家的姓,从此改叫秦勇,成了秦家的大管家。
他年岁不比老夫人差多少,在秦家德高望重,便是苏锦瑶和秦家的一众晚辈,也都称他一声秦叔。
秦勇来到老夫人的院子,施了一礼,道:“不知老夫人找老奴何事?”
秦老夫人坐在塌上,膝头盖着条毯子,手里捧着杯热茶,手指在杯沿上来回摩挲,沉声问:“你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楚毅此人……到底怎么样?你可了解?”
她对那小子实在是放不下心,尤其是今日在墙头看见他以后。
这人在她面前装的听话懂事,看出她和昭昭有体己话要说就主动离开了。
哪想到前脚刚从茗芳苑出去,后脚就要从将军府翻过来,而且看那样子,不是第一次了。
昭昭这才回京几天?他就翻.墙头翻习惯了?
秦勇如实回道:“要说了解……那老奴确实没多了解。毕竟往日没怎么跟楚将军打过交道,都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了解这个人。也就这几日,才真见过面说过几句话,算是相处了一阵。”
楚毅虽然多年前就是苏家家奴,但跟他们秦家并没有什么往来。
他之所以能跟在苏锦瑶身边,是因为随着苏锦瑶年纪渐长,身边的狂蜂浪蝶也越来越多。
她年少时性子又野,喜欢到处跑,秦氏怕只有婢女跟着她会不安全,就让苏常安挑个会拳脚的家丁跟在她身边,这个人就是现在的楚毅,从前的阿吉。
但阿吉也只是在京城才跟着她,且只限苏锦瑶出门的时候。在苏家内宅,苏锦瑶还是由婢女伺候,逢年过节去宜州探望秦老夫人,阿吉也没跟着过,所以老夫人压根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直到七年前出了那件事。
苏锦瑶是秦老夫人的亲外孙女,她心里自然是偏袒自家人的,因此出了事之后虽也恼苏锦瑶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但更气的是这个叫阿吉的下人勾.引主子。
这若换做那些爬床的婢女,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偏苏锦瑶当时陷的深,竟护着这人逃走了。不然即便苏家不处置他,秦老夫人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她从那时起对楚毅的印象就不好,即便现在他成了大将军,当今陛下的结义兄弟,她也依然看他不顺眼。不过是碍于身份,加上苏锦瑶又认准了他,所以不好说什么罢了。
见秦管家也不甚了解,她皱眉道:“那就这几日来看,你觉得他怎么样?”
秦管家想了想,道:“霸道专横,不守规矩,也听不进劝。不管别人怎么说,仍旧我行我素,自己想怎么做怎么做。”
譬如他劝过不止一次让他不要翻.墙,他每次都哦一声,好像听进去了,然后下次接着翻。
秦管家虽觉得不妥,但苏锦瑶都不说什么,他也就不好总提了。
秦老夫人蹙眉,心道果然如此,她从在城门前看到这人的时候,就觉得不是个好相与的。
但秦管家紧跟着又说道:“可在大小姐面前他却十分听话,小姐说东,他绝不往西,小姐说天,他绝不指地。”
“……当真如此?”
“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秦管家心道。
老夫人知道秦管家肯定不会骗她,心里多少放心一些。
“那就好,嫣儿在这世上只有昭昭这么一个女儿了,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没什么别的愿望,只盼着她能过的好就行。”
秦勇道:“您放心,老奴在这帮您看着。您改日回了宜州,大小姐这边若是有什么事,我也一定写信告诉您。”
老夫人点头:“辛苦你了。”
说着摆摆手:“去吧,我这没事了。”
秦管家躬身应诺,抬脚正要出去,外面忽然来了个小丫头,急急忙忙跑到他跟前。
“秦管家,严管事有事找您。”
老夫人见她慌慌张张,不等秦管家答话便率先问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