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紧眉头,傅林将思绪拉回至周天清问自己的问题上。-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从小到大追求的事情、努力的意义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娘亲吗?不是的......
七岁那年,母亲在自己面前毒发身亡,逃亡中来到风铃城,十三岁武功大成,接下师傅创立的组织,而如今十七岁,入宫成为五皇子。
-我的人生究竟为何而存呢?
如果没有一个答案,难道生命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突然,答案向一支箭势如破竹地飞进脑海,傅林的目光不再混杂一丝一毫的迷茫。
「我所致力追求的,是真相!我的所作所为只为了它。」
傅林不再犹豫的眼瞳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毫不动摇的意志彷彿有实体一样,在眼前具象成一把坚韧的匕首,宣告着无论前方有何阻碍,都会将之一刀两断,只要是为了自己的价值。
周天清微扬嘴角,如一阵清风拂过划开空气中的紧绷。
「即使真相是无聊又丑陋的,你也绝不后悔?」傅林看向周天清,沉思一会儿,坚定点点头:「哪怕无聊又丑陋,只要是真相,我绝不后悔。」
看着眼前的少年,比自己小一岁,俊美的外表略带稚气,却也有逼人的英气,周天清只能从对方的眉目间揣想,令父皇念念不忘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周天清正沉思之际,傅林霍地问到,前者用眼神示意对方说下去。
「周天恩......他是为什么而活?」傅林具有力道的目光射向周天清,后者淡淡一笑,但这次的笑容与之前不同蕴含着哀伤,令问出这句话的傅林一楞。
「你问得很好,我不会去问他这个问题。」周天清用睿智的眼神看着傅林,后者不解地等待他的下文。「你我无论是真相还是自由都是自己追求的价值,然而皇兄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说到此处,周天清乍地顿住,发觉自己说出多馀的话,自嘲地扬起嘴角。「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刚才一袭话就当作是皇兄给你的入宫礼吧......还有......」周天清拉了拉马的韁绳,调整方向,继续说到:「如果可以希望你别阻碍皇兄的道路,他站在悬崖边压抑太久,若你们把他逼得太紧,他失去理智之后将会不惜玉石俱焚,到时别说是整个皇宫,虹国也势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傅林被周天清的话弄的一楞,原想此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不过对上对方一双澄澈宛若看透一切的认真表情,傅林忽地笑不出来。
然而,周天清却笑了。
为了傅林的笑不出来而笑,因为自己的警告和忠告,已经确实传达到他心中,如此,便已经足够。周天清双腿一夹,连人带马从傅林身边飞驰而过,傅林连忙转头望向周天清的背影,可对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之中。
呆呆地思索着周天清的话,傅林骑着马缓慢朝虹都的方向走去。
从前与周天清一起在周天恩身边时,不觉得周天清有何特别之处,虽觉得他与传闻中孤高的形象有所不同,却不以为意,但经过这一席话,傅林不只看见周天清目光里的睿智,也察觉到再他淡然如清风般的外表下所拥有的坚定。
-父皇,也许在皇宫里面,最洞澈一切的人,是这位只懂得风花雪月的少年阿。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被侷限在爱与恨之中,有些人拘泥于赢和输之际,看不清自己的索求是何物,找不到追求的价值。
可也有些人,看淡爱恨,不计输赢,唯独放不下心中的情。
又有些人,认清自己要追求的信念,为此可以改变自己的性格、拋下全部的一切,只求能够圆一个梦。
还有些人在亲情、友情、爱情之间挣扎,被丝丝环环相连相扣的情感缠住,寸步难移。
天高地阔,何处有容身之处?
命运的齿轮持续转动,结局是让悲剧使一切归于荒谬,洗涤心灵,或是让喜剧使一切得到救赎?
即使在已经狂风暴雨的局势里,依然还有更大的暴风雨等待着,人们心中各自有各自的目标,只是,天意难为,不可揣测,顺不顺人意,要靠机缘、命运、智计。
世界就是这样。
人的渺小,由此而生。
计谋还在继续,故事也是。种种成王败寇、是非对错在洪流中推演。
但在结局到来之前,答案,总有很多种。
人生就是这样。
人的希望,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