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父皇答应了,他激动极了,认为自己的期待已然成真,为此,少年郎披挂上阵、不计生死,一门心思想着不能叫父皇失望,一定要为父皇分忧解难。
再后来,落拓回京,昔日热血昂扬的少年郎成了废人,心灰意冷到了极点,不仅仅是因为兵败,也不仅仅是因为叫父皇失望,而是,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叫他不得不正视现实,没法子再自欺欺人。
父皇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期待,更没有半丝怜爱,甚至他这个亲生子的性命跟名声,父皇都全然不在乎,甚至还一门心思地想着亲手毁掉。
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南疆回京师,一路漫漫,一路辛苦,一路黯然,待抵达京师的时候,他的满腔绝望愤懑已经消失无踪,他变成了死水一潭。
而今,他再一次走进了御书房,这个象征着世间无上权力的所在,再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这个站在权力之巅的男人。
曾经,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坚不可摧、遥不可及,而今,他虚弱得似乎随时都能断了气息,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封予山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心里没有任何起伏,包括恨,包括怨,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父皇!”倒是五皇子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陡然发出一声悲声,然后冲到了床前,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父皇,您怎么了?您……您睁开眼,看看啊,是儿臣啊!父皇,您看看儿臣啊!父皇!”
瞧,这才是正常的父子,父慈子孝,哪里像他一颗心面对自己不久于世人的父亲,一颗心冰的像颗石头。
封予山牵了牵唇,露出一个讥诮笑意,没再做任何停留,封予山转身,抬脚去了外殿。
惺惺作态、装模作样他不会,更不可能去做,也懒得留下来看什么父子情深,他来御书房又不是为了这个。
回到正殿之后,一众候着的大臣见着封予山便一股脑儿地就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好些事儿都等着封予山拿主意。
到现在,对于封予山代理朝政这事儿,已经是再无异议了。
“王爷,太子的后事儿是不能拖的,眼下就要开始操办了,还请王爷下令,毕竟……死者为大。”头一件事儿,自然就是太子的后事儿了,太子是国之储君,后事儿自然不能出一点儿纰漏的,至于死后封号、丧事儿的规格,如今都要等着封予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