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点点头,等回宫后,如实把话说给了沈玉鸾听。
沈玉鸾听过,没有放在心上。
说到底,此事也是小川受她连累,也该让她来解决才是。
于是,她特地等到皇帝空闲时,亲自端着一碗甜汤去了御书房。
褚越和知道她今日送甜汤出宫,也知道她还会来找自己。当沈玉鸾送上甜汤时,他面不改色地道:“如果你是来给信王求情的,那就回去吧。”
“为什么要给他求情?”沈玉鸾说:“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皇帝抬起眼来看她。
今日沈玉鸾依旧是盛装打扮,步摇金钗,身上是金丝绣线的石榴红衣裙,一身热烈如火。她的眼尾处勾勒了一条细细长长的眼线,眼眉微微挑起时,颇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意味。
她说:“做错事的,不是皇上您自己吗?”
“哦?”褚越和反而笑出来,他合上折子,旁边梁全适时把甜汤端上,他舀了一勺,出乎意料的合他胃口。“这就是你来求人的态度?”
“既然没做错事,为什么低声下气?”
沈玉鸾斜了大太监一眼,梁全连忙也给她搬来凳子,端上茶水。
她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说:“信王殿下如今在朝中办事,若是要进宫,也是因为有要事禀告。您不让他入宫,耽误了小事不要紧,就怕耽误大事。”
“信王殿下是您的弟弟,他对您向来恭敬,凡事都想着您一份,您给出去的腰牌,说收回来就收回来,信王殿下不知道有多伤心。不说小王爷,其他人怎么想?若是有不长眼的,还想着趁机踩两脚,岂不是把皇上您的脸也搁地上踩?”
“余家的事情才过去不久,您就这样冷落小王爷,也不知道要让多少老臣寒心。”
“再说……”
“行了。”褚越和打断她的话:“照你这么说,全是朕的错了?”
沈玉鸾一抬下巴:“本来就是!”
“……”
褚越和低头舀一勺甜汤,心底竟没有生出怒意。
玉碗很小,他三两口就用完,才道:“若是你肯答应再也不见信王,朕就放他入宫。”
沈玉鸾想也不想:“不行。”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
沈玉鸾耐着性子与他继续理论:“信王殿下入宫是为了看您,难道您连弟弟的面都不见了?”
皇帝气定神闲地说:“朕说了,只要你不见信王,朕就会放他入宫。”
与他讲道理说不通,说好话也说不通,沈玉鸾愈发气急:“我早就和你说了,我和信王之间绝无半点私情,你非要以为我们有些什么。就算……就算当真有点什么,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只要见不着面,我就会不喜欢他了?”
褚越和豁然抬头,怒火随之升腾起,他的视线锐利,像是要洞穿她心底的所有秘密。
他咬着牙,连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从何生出的怒意,那些心烦躁意扰乱心绪,他一字一句问:“你喜欢他?”
“是,我是喜欢他,那又如何?”沈玉鸾倔强地与他对视:“可这与信王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只把我当皇嫂,当姐姐,甚至还当作亲娘孝顺。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把我当沈玉致,他什么都不知道,此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沈玉鸾仿佛在往自己心口上剜肉一样。
想到小川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是谁,等沈玉致回来以后,还要把认沈玉致做嫂嫂,她就心痛的要死,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看她这样,褚越和已是怒不可遏,他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你喜欢他,却还来让朕放他入宫。沈玉鸾,你当朕是什么?让朕亲手送朕的后妃去和别的男人私交?”
沈玉鸾比他还多一分理智,提醒他:“我不是您的后妃。”
“您别忘了,真正的皇后是沈玉致,而‘沈玉鸾’还是个自由身。”沈玉鸾冷静地说:“我能与您有什么关系?”
褚越和立刻问:“你不是喜欢朕吗?”
“那也是从前的事了。”
此时说起来,她都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上辈子那些爱恨纠缠,痛彻心扉的往事,如今回忆起来,连半点涟漪都不会生起。
“从前我是喜欢过你,但从您迎娶大姐姐的时候起,我就应该死心了。您喜欢的人,是叫做沈玉致,难道不是吗?”
褚越和张了张口,本能的想要反驳,可话还未说出口,理智就已经阻止。
他为何要反驳?
他喜欢的人就是玉致。
让沈玉鸾入宫,让她坐到皇后的位置上,不就是为了玉致吗?
但是……
“朕不允许。”他脸色阴沉:“朕不同意你和信王的事。”
“这不用你同意。”沈玉鸾平静地说:“这是我与信王殿下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是朕的弟弟,岂敢不听朕的话?”
沈玉鸾讥笑道:“你是把信王殿下当弟弟,还是将他当做一个全看你喜好的人偶?”
褚越和脸色难看:“你也别忘了,信王可不喜欢你。他要是知道你的心思,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