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沂川跟着一众香客进入正殿,在佛像前跪拜上香,虔诚祈愿。
愿皇嫂能平安顺遂,一生喜乐。
望他能否极泰来,得偿所愿。
认真叩拜后,将香插入厚厚香灰里,正欲转身离开时,他听见旁边香客向寺中和尚打听祈福供灯的事情。
褚沂川心念一动,等前面香客走后,也上前打听。
金云寺里可以为他人祈福供灯,点上一盏长明灯,百年不熄,为求健康如意。只是费用不少,因此不少人心动,也只能望而止步。
但这对褚沂川不是什么问题。
他一边听和尚介绍,一边跟着往后殿走。
室中点着数不尽的灯,窗幔遮挡了外面吹进来的风,好在室中烛火足够明亮。
褚沂川端着自己的灯盏,小心避开他人的,寻了一个空位,先将放上字条,再用烛台压上。
字条上写着的当然是皇嫂的名字。
他倒是有心再供几盏灯,像是福公公,像是他母妃,但又怕佛祖嫌他贪心,求的太多,便打算下次再来。
褚沂川退后两步,左右打量一番,确认自己的诚意放好了,这才满意点头,准备离开。
他转过身,或许是其他灯的字条压的不牢,行动间带起的微风将一张字条吹了下来,落到他的脚边。这是别人的心意,褚沂川连忙避开,弯腰小心捡起。
他的指尖刚碰到字条,动作便顿住。
字条泛黄陈旧,看上去已经有几年了。上面是皇帝的名字,褚是国姓,也无人敢大胆胡涂皇帝名讳。而上面的字迹更加眼熟。
褚沂川看过很多,所以立刻认了出来。
是皇嫂的字迹。
意识到这是什么,他立时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将那张字条捡了起来。
他转头寻找一圈,才总算是找到那盏灯。
小小一个灯盏,与其他灯盏并无二致,火光也只有一豆大。但这是沈玉鸾给褚越和求的灯盏。褚沂川方才有多欢喜谨慎,将那些感情同样全都放到皇嫂身上,他如今就有多难以忍受。
哪怕他早就知道,皇嫂以前有多喜欢那个人。
哪怕皇嫂早就亲口和他说过,她早就死了心。可面前的灯盏偏偏又说明了,皇嫂原来将那个人这样放在心上。
皇嫂对他都没这样上心。
字条在他手心里紧紧揉捏成团,褚沂川的目光落到那一豆灯火上,恍惚伸出手去,直到掌心被火光烫到,才猛然间醒过神来。
褚沂川将手背到身后,脸色阴沉地盯着那盏小灯,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出现,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
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将手心里的字条摊开抚平,重新压回灯下,最后狠狠瞪了一眼,才极不甘心的离开。
……
沈玉鸾等了又等,才总算是等到褚沂川回来。
她看见褚沂川的脸色不太好看,顿时担心起来:“怎么了?难道他骂你了?”
“皇上什么也没有说。”
沈玉鸾长舒一口气:“那你还板着脸,金云寺中还有谁敢对你做什么不成?”
褚沂川抿紧唇角,闷闷不乐地看了她一眼。
皇帝本来就在怀疑他们的关系,他本该避嫌为上,不该回来这儿。可他在供灯殿里憋了一口气,就想看见皇嫂。
但就算看见了,那一口气也出不去。
他总不能对皇嫂开口,让皇嫂也去为他点上一盏祈福灯。皇嫂会如何想不说,他也没理由开口。
褚沂川左思右想,自己闷了一大口茶水。
沈玉鸾反而担心起来:“皇上当真没说什么?”
“没有。”褚沂川又喝了一口茶,他盯着杯底的茶叶,说:“皇上一来,恐怕皇嫂就得回宫了。”
“回宫?”
沈玉鸾下意识地要反驳,可抬头目光触及到褚沂川,话又咽了回去。
回宫也能见到小川,省得他两地奔波,累坏身体。
她便道:“出宫不少时日,也是该回宫了。”
“……”褚沂川沉默了一下,又说:“宫务有慧妃娘娘代掌,皇嫂何必如此着急。如今养好了身体,不如到外面多走走,回宫之后,也看不到那些风景。”
沈玉鸾:“不急,以后也有机会。”
褚沂川不好反驳,又给自己倒满茶水,一口闷下。
他如此反常,郁闷都写在脸上,沈玉鸾不禁纳闷:“我住回宫中,省了你每日两头跑,这也不好?”
“皇嫂会不高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