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沂川只当作自己毫无所觉。
他面色如常,拦了梁全,自己为两人倒了茶水。
“皇兄怎么出宫了?”褚沂川道:“可是寺中有什么要事需要皇兄亲自来办?”
褚越和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见皇嫂的。”
皇帝意味不明地道:“你来得倒是勤快。”
“只是有空就来了。”褚沂川说:“皇嫂一个人在这儿,我心中挂念,若是多看几眼,也能放心。金云寺离京城有些距离,皇嫂惦记平日里的乐趣,我也能顺路带来。再说,梁公公先前还叮嘱我,让我在皇嫂面前多说好话的。”
他说得毫不遮掩,目光清正,一件一件道明白。褚越和看了他一会儿,才移开目光:“你有心了。”
“那皇兄呢?”
“朕?”
“皇兄方才与皇嫂见面,可与皇嫂说上话了?”
“……”
褚越和问:“你既然往返数回,可否有听皇后提起过朕?”
褚沂川说:“皇嫂似乎还没消气。”
褚越和心中愈发烦闷。他有心想说点什么,但看褚沂川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此时,梁全轻手轻脚进来:“皇上,慧真大师有空了。”
褚沂川适时起身:“皇兄有事,那臣弟就先告辞了。”
……
沈玉鸾还在懊恼。
她脑子笨,转不过弯,嘴皮子也快,冷静下来以后,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
珠儿又安慰她:“皇上兴许是一时口快,小王爷与娘娘见得少了,皇上自然知道娘娘与小王爷是清白的了。”
沈玉鸾下意识反驳:“那怎么行?”
“又不是叫娘娘再也不与小王爷见面,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难道娘娘还担心小王爷会忘记您吗?“
“那……那也不行。”沈玉鸾心中巴不得能多见几面,昨夜人睡着了还盯着看。再说了,她也没做错事,为何还要轮到她来受苦?
珠儿瞅瞅她:“娘娘都这么大的人了,病也好了,怎么还这么粘人?”
“那是我与小川关系好。”
“可娘娘以后要出宫的,娘娘说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不还是再也见不到小王爷吗?”
沈玉鸾一愣。
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事情,自然不会放弃。只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褚沂川,她心中就无端生出许多失落难过,好像……
珠儿疑惑地说:“娘娘这副样子,就好像和从前……”
“从前什么?”
“从前见皇上似的。每次皇上来找大小姐,娘娘总要找机会去看皇上。”
“你莫要瞎说,这怎么能一样。”
“每次小王爷一来,娘娘就和以前见到皇上一样高兴。”珠儿吃味地说:“小王爷和娘娘啰嗦,娘娘就不嫌小王爷话多。”
“你上回瞎说的什么,你又忘了?”
珠儿应一声,不敢再说了。
但沈玉鸾却没法忘。
她心中别别扭扭,没忍住去多想,又不敢多想。
她和小川,那……那能吗?
她可是小川的嫂嫂!
——虽然也不是真嫂嫂。
沈玉鸾爱过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未曾得到过回应,却也知道其中酸辛,因那人辗转难眠,心绪难安。
她初见褚越和,是宫中一场宴席,少年太子风姿绰约,她从此深记。后来褚越和屡屡登门,不是为她是为沈玉致,她百般讨好,最后也还是一场空。
但褚沂川又不同。
初见时,他在深宫躲藏,又瘦又弱,起初是报恩,后来是怜惜,如今二人没有血脉却胜似亲人。她对小川的好,也不予求什么,得到的回报也足够多。有人对她好,她肯定会记住的。
沈玉鸾不敢多想。
反正小川也不会对她抱那种心思。
就像是褚越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