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璟到的那一天阴雨绵绵,下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停歇的迹象,封望站在勤政殿的大殿门口,默默的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和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前的黑色玄武岩拼接而成的瓷砖上有着很多的细碎花纹,那是父皇最最喜欢的纹路,也不曾听他说过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纹路,但是记得很清楚父皇曾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个纹路藏着东西。
至于是什么,时间太久已经忘记了,更何况,父皇都已经离开了,那就不去深究了。
封望出神的盯着外面随风晃动的树木枝叶,也不知道是不是走神还是什么原因,隐约感觉有一部分的景致发生了变化。
瞳孔一缩,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倒在地,直面外面渐渐加大的雨势。一声轻笑从外面传来,门口的侍卫也警惕了起来,握着长缨的手能看到指关节泛白。
“几日不见,憔悴至此?”
悠悠然的语调里藏着疏离感,一旁的侍卫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悄悄的注视着来人:一身月白长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长长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或者打扮,但是就是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之感。
封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眶一下就红了,他知道疏离感只是季璟的习惯,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知道季璟这凉薄的语调里藏着的关心和担忧有多么的浓厚。
“起来吧,听说我们小九有很多想法?”
随手挥了挥就自顾自的走进了内殿,没再给封望多一个眼神或者多一个示意的动作,轻车熟路的像回自己家似的。封望从原地起身,看着他一路留下的水迹咬了咬嘴唇,才跟上了他的步伐。
进入内殿,按律是不经通传不得进入。
因此封望倒是不担心自己和师兄的谈话会被泄露怎么样的,只不过——
他看了一眼自己坐下给自己泡茶的季璟,流露出一丝苦笑,救封珩礼的办法他是想出来了,但是能不能过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关还是要看季璟怎么想。
在心中长叹一声,才整理了下自己的蟒袍,轻轻的脱下来搭在一旁的檀木椅上,解开自己腰间的绶带,将两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椅子上,末了还摘下了手指上的玉扳指。
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头看了季璟一眼,才端端正正的双膝着地跪在了大殿中间,双膝触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响,季璟的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
只是垂着眉眼自斟自饮杯中浓茶,姿态悠闲得像是皇家贵族的后代一般。
封望直视着季璟,却在他的目光转向自己时下意识的错开了目光,随即听到了一丝轻笑:“东帝皇家历来只跪双亲和苍天才用双膝,你这是让我背负多大的罪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