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镯子。”
阿芙脑袋一扭,干脆不去看他,半晌,她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又转过头来。
“我被无忧封了穴道,只有脖子能动,你要镯子,就自己来取啊!就在我怀里揣着呢!”
阿芙暗笑,她听说过顾少元的品行,她料定他不会逾越,但就是想戏弄他。
顾少元到底自诩君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张愉快嘲讽的笑脸皆是梅馥的影子,让他像是碰了个软钉子,有火发不出来,他恨恨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如此,你便好生待着吧!”
顾少元正欲开门,突听后头传来阿芙蛊惑的声音。
“喂!姐夫!不如我们合作吧!你帮我将无忧带回去,这样你也能得到梅馥了,不是两全其美吗?”
顾少元身影顿了顿,回头看她一眼,然而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阿芙坐在床上,翻了翻白眼。
“真是榆木脑袋的家伙!”
真的只剩下她一人,她又有些恻然了,刚才就不该激怒顾少元,起码,还有个人在这里陪她,她真的很讨厌一个人。
门再次轻轻响动,阿芙心下一喜,笑吟吟地转头。
“怎么?改变主意了?”
看清来人,她不由一愣,沉下脸道。
“怎么是你?”
魁姐端着一碗热腾腾阳春面走进来,轻轻合上门,这才将面端到她面前,挑了一筷子喂至她嘴边。
“吃吧!你今夜都没吃过东西吧?”
阿芙将头偏朝一边,十分警惕地睨着她。
无忧、梅馥、顾少元的真实身份她都知道,可是这个一直和他们在一起,面相凶恶的女人她毫无所知,万一在食物里下毒。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魁姐叹了口气。
“放心吧,少主,我没有下毒。”
说着,她将手袖掳至肩部,露出手臂上一个蛇纹烙印。
阿芙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紧盯着魁姐的脸。
“你……”
“没错,我是被逍遥楼驱逐的人,但我不会害你,我怎么会害你呢?少主,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葵啊!”
“阿葵……”
这个名字在阿芙脑中盘旋了一下,她立马瞪大眼睛,目光在那浮肿粗糙的脸容,皲裂的皮肤上巡视了一遍,不能置信的摇头。
“葵姑姑?你当真是葵姑姑?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芙幼年时,常伴她左右的逍遥楼弟子就是阿葵,那时的她,品阶虽然不高,但相貌清甜秀美,于阿芙来说,是朋友也是保姆。
可是她八岁那年,阿葵突然就消失了,父亲说她离开了逍遥楼,别的一概不提,让阿芙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
魁姐叹了口气。
“少主,当年我年轻无知,下山办事时遇上了沈忠仁,我仰慕他文质彬彬,一发不可收拾,便和他私定终身,还怀了孩子,这件事被楼主发现,废了我的武功,将我驱逐出逍遥楼,我找到京城,才发现沈忠仁其实早已有了妻室,你知道的,我有逍遥楼中人的骄傲,岂肯为妾,我怒斥沈忠仁……可当时我已经怀孕九月,毫无办法,只得在他安排的别院养胎,生下了一名男孩,叫做阿宝,孩子长得很可爱,有了他,我只觉余生足矣,只可惜……孩子长到三岁上,我们的存在被沈忠仁之妻白玉芝察觉,她雇人将阿宝推下河……”
说到这里,魁姐眼圈有些泛红,对上阿芙百感交集的目光,她却不欲再说下去,挑起一些面条。
“少主,快吃吧!你该饿了。”
阿芙摇摇头。
“葵姑姑,你对我还是那么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梅馥在一起?她这样对我。”
魁姐劝道。
“少主,梅馥对我有恩,我们……是朋友,你放心吧,她虽然恐吓你,心地却是善良的,只要殷左使送花漪红回来,她一定不会害你的。”
阿芙凄然一笑。
“葵姑姑,殷破不会来的,他因找人假冒的事被我爹发现,关了禁闭,这次和我一起的,是邢钢,我想,他一定希望我就此死在无忧手上吧!既解决了我,又能让我爹找无忧麻烦,一箭双雕。
“什么?”
魁姐丢下面碗。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
阿芙露出一丝凄惶来。
“说了,他就会放我走吗?在无忧眼里,只有梅馥,至于我聂芙的死活,他根本毫不在意啊!”
片刻的静默之后,魁姐果断出手,解开了阿芙身上的穴道。
长久保持同一姿势,阿芙肌肉无比酸软,她活动了一下身子,诧异地看着她。
“葵姑姑,你……”
“走吧!少主,回逍遥楼去,再也不要回来了,花漪红的事,我再另想办法。”
卯时初,天方翻白,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她后头看了一眼檐下向她摆手的女子,面上露出些许愧色。
“对不起,葵姑姑,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我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