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摇摇晃晃而去,埠口的人马这才松了口气,挪出余力来收拾残局,殊不知伏在暗处的阿九,已将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他拇指和食指微曲,至于唇边,发出嘹亮的猫头鹰的鸣声,于是潜伏在埠口各个据点等待的暗卫,便都知道今夜的行动取消了,纷纷隐入夜色。
阿九乘着夜色赶回国舅府,段莹然刚好在替夏雪篱施针,阿九于是在屋外站住脚,只听里头段莹然温柔的声音问道。
“怎么样?针扎过的地方有没有觉得酸痛?”
“未曾,倒是有些发麻。”
“是发麻不是发酸?”
段莹然失望的语气显然对这个效果不甚满意,阿九从前也随师傅习过一些针灸之术,知道段莹然是想通过这种方法给夏雪篱驱毒,可惜好像失败了。
段莹然沉吟半晌,复又道。
“没关系,我再想别的办法。”
“有劳。”
夏雪篱笑了一下,温声道。
“你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若是让人看见只怕有损你的清誉。”
段莹然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抢白。
“你是怕梅馥知道吧?我不明白,中毒之事你瞒着她,行动上又这么不咸不淡的,分明是想远着她了,这会儿还担心她误会么?”
许久没等到夏雪篱的回答,笑容发苦,迅速提起药箱推开门,阿九与她打了个照面,略感歉意地欠了欠身,段莹然难得无礼地视而不见,快步离去。
阿九这才走入房内,夏雪篱已经穿起外裳,阿九忙过来替他将大氅披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有人先一步出手,烧了那批军火,我便让他们回去了。”
“哦?”
夏雪篱意外,端起温茶呷了一口,笑道。
“是谁那么大胆?你可有看见放火的人?”
阿九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
“是梅馥。”
夏雪篱果然顿住,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阿九连忙补充。
“顾少元也和她在一起,他带了许多暗卫,我想她的安全应该无碍。”
夏雪篱沉默许久,方道。
“顾少元和她在一起?”
阿九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夏雪篱笑了笑。
“也好,我明日要动身前去南山灵鹳寺求药,你替我盯着淮王,他若是对梅馥下手,你要速来报我。”
阿九应下,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
梅馥那女人,有顾少元护着就够了,主子此去,才是路途艰险,他必然要暗中保护,当然,这次行动,他是不打算对夏雪篱坦白的。
淮王府,卧房里充斥着淫@靡媚香,刚从春宵中被拉出来的淮王,只着一条薄裤,白绸中衣松垮地垂着,露出大片健壮胸膛,诡谲的光晕映照着他俊朗阴森的面庞,几近狰狞。
淮王扬起剑眉,紧盯着垂首而立的曲玉娆,一字一句似从齿缝中迸出。
“你确定,那是梅馥?”
曲玉娆前些日子才受了梅馥的闲气,一直怀恨在心,虽只有六成把握,却也一口咬定。
“妾亲眼所见,必是梅馥无疑。”
“少元和她一起?”
感受到淮王的目光冷得噬人,曲玉娆反而有些动摇了,顾少元和淮王,且不说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再者抛却那些,淮王与他也可谓至交好友,他若是伙同梅馥做下此事,那意味着最严重的背叛。
“倒也没有,她和顾相,一先一后,是不是一起的,妾不敢确定。”
曲玉娆考虑再三,决定还是不把话说死,自己也有个回环的余地,谁知淮王闭了闭眼,点头。
“若是少元发现那军火,也断不会这么做,起码会先来质问我。”
像是说服自己,淮王又补充道。
“少元不是那种愚忠的人,我们自十二岁便相识,若将来真的起事,他也会站在我这边,这件事,我再慢慢告诉他。”
见淮王护着顾少元,曲玉娆忙连声称是。
“正是,顾相上的那艘船没有问题,妾想,定是那梅馥眼红我那鲜果生意,逼着他前来找茬,结果又查不出什么所以然,狗急跳墙,撇下顾相自作主张跑来放火,这也可以解释为何顾相会折返回来找她了。”
淮王点头,眯起一双阴厉的眼。
“少元哪里都好,就是被个情字绊住了手脚,多次坏事。看来,梅馥这个女人一刻也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