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皓晨面红耳赤,红着双眼仿佛是在质问,又仿佛是在自嘲,这个罗皓晨我曾经是见过的,还是同样的地方,只是那时候是夜晚,我们坐在我家的房顶上,面朝着望不尽的大山,脚边堆满了酒瓶,对着晚风怒吼,和黑夜争一争谁更落魄。那个年代的我们,格外喜欢悲剧,却对莎士比亚一无所知,只知道那些个爱恨情仇最是打动人心。
我以为我逐渐成长,年满十八岁之后就不会这般小家子气,甚至是可以对影视剧里那些哭得撕心裂肺不为所动,然而在某一刻,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动容,像是又回到了从前,而我的嘴脸已经泛青,有了胡茬,摸着还扎手。
“所以,你那个马潇潇什么的,面对现实吧,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是,谁都不是,童话是写给小孩子听的,沉迷太久会让人长不大的。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让你不顾一切地带走他,我曾经以你的楚子航自居,说来可笑,我们其实都是衰仔。她或许很爱你,而你呢,现在的我,或者是现在的你还相信竹马青梅这种烂俗话?得了吧,这种情节你还是写在言情小说里去吧,给那些春心荡漾的女孩子们看,让他们哭得死去活来去吧。大学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那些人不求上进,躺在外卖盒子堆里不肯踏出宿舍一步,我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一人去逛过街了,我发现我在这些人中间正在慢慢地被他们同化,然后变成跟他们一样的鬼样子。唐默,我现在很后悔没有参加高考,所以我不希望你也后悔,你一定要考一个好大学,让老子高兴高兴。”
“你说什么呢……”
罗皓晨紧紧攥着手中的啤酒,双眼迷离,忽然间笑起来,嘴角还挂着嚼碎的花生米,不知道看的是哪里。我知道他也只是这么一会儿像个愤世嫉俗的少年,酒醒了过后又会变成那个罗皓晨,很快他又会遇见另一个女孩儿,然后与她坠入爱河。
我很少去主动与某个女生说话,主动提出话题,主动暖场,这都是一件很累的事,我宁愿多做几个数学题,也不愿意做这些无谓的事。
很快,罗皓晨喝光了所有的酒,而我只喝了三四瓶,还谈不上醉,情绪上至少还是有所波动,脑子里也有那么一些可笑的想法。我还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说可笑的话,做幼稚的事,那都是十八岁以前做的。
十八岁之前做的傻事我可以用年少无知不懂事来安慰自己,十八岁之后的傻事那就只能是自讨苦吃。
我们总是要学会自我承担责任的,没有谁注定了要永远包容谁。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桌面,早早地让罗皓晨去睡了,我自己洗碗,这才发现电饭锅里的饭一点都没吃,两个人只顾着喝酒了,只顾着说胡话了,那还有时间管肚子的这些破事。
收拾好厨房,罗皓晨扶着墙现在放门口冲走傻笑,忽然说:“其实我觉得聂小倩挺好的,她不喜欢我,可是喜欢你啊。”
我心头没由来一颤,似乎我都快要淡忘了这个姑娘,朝罗皓晨摆摆手说:“她啊,谁知道呢。”
罗皓晨一步跨过来放在我面前,鼻孔里呼出一股浓重的酒气,身子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我就说他肾不好吧,偏偏嘴犟,我又不会笑话他来着。
“你要干嘛,我跟你说啊,我不是gay,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是知道的。”
双手挡在面前,还真怕他做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事情来,我力气没他大,身子没他壮,他要是情绪上来了摁着我就是一顿鞭挞,我也没办法反抗不是,难道我还得嗯啊嗯啊地享受?咦~太羞耻了。
“滚,老子跟你说正经事。”罗皓晨白了我一眼,然后一只手撑着墙壁,“这么些年人家也没忘了你,你当初跟她分手我也知道,不就是夏丹那是联系你,你俩又旧情复燃了嘛?可你明知道你跟夏丹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你跟她就像是两条线,你们的交点在初三那年就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们只会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