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着跪在堂下时,马典的酒意彻底醒了,匍匐地跪着,后背已被冷寒打湿,酒后喉咙干涉分泌的口水压根解不了渴。
与马典一同喝酒寻欢的人一同被带回来了,这群人不如马典那般害怕,但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心知马典乌纱帽不保,承诺他们的好处恐怕要泡汤了,而对方是京城来的皇子,要是能拉拢这个人物,粮食的出路更有保障,四人心念一转打起盘算着其他事情。
堂上宋玉冽俊朗的五官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他相貌虽然美,看着文雅,却丝毫没有女气,那双眼睛看起来聪明又骄傲,这种凤仪,彰显着他的高贵不凡,令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生怕对视时暴露了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浅淡的眸色扫过下面跪着的人,宋玉冽终于开了口,“马典,你身为父母官,行止荒唐,纵容手底下的人收取百姓钱财,该当何罪?”
“二皇子下官不该贪恋酒色,但收取钱财一事下官不知啊,下官身为福安城父母官,向来是一心为民,绝未收取百姓一个铜板,天地可鉴啊。”马典一心想保住官位,那些罪责全推给下面的差役,保全自身。
“没收取钱财,何来你今日逍遥日子过?”宋玉冽不急着把人逼到底,“听侍卫说,你在春华楼光一桌菜肴的开销,抵得过寻常百姓全家一月的用度,七品官员俸禄可供不起这样的做派,在你回来前本皇子到你府内看了一眼,好东西不少啊。”
“二皇子明察啊,这些都是朋友们看得起便宜卖给我的,去春华楼吃喝也是商会的人做东,下官只出个小头而已。”
“别人凭什么日日请你花天酒地,又是哪位有钱人这般慷慨?”宋玉冽一再反问,看着下首跪地的人一个个紧张得开始冒汗,严肃的脸庞稍稍松懈,婉转的为自己谋利,“俗话常说: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本皇子正是来巧了,此行银钱周转不来,京城那边的银钱送来需要时间,既然马县令认识这么慷慨的有钱人,这周转的十万两白银就有劳马县令先垫付了。”
十万两数额一出,让想花钱摆平的马典硬生生地抖了一下,他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平时变着法的捞油水,但也拿不出十万两白银来啊。
“二皇子,这十万两实在太多了,就算把下官论斤卖掉,也卖不出十万两。”马典哭丧着一张脸。
“你拿不出来,不是还有朋友在,既然他们肯时常请你玩乐,如今有难了,肯定会帮你的。”宋玉冽扬起一张温和的笑脸,硬是能从他身上看出点温柔来,可这温柔是要命的。
“二皇子,草民做的是小本生意,哪里拿不出那么多钱?”那些商会的人这会跟着哭诉了,一个个想着自保,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与马典只是牵桥搭线的关系,怎么可能为了马典而让自己破财,纷纷争先恐后的哭诉自己的为难之处。
宋玉冽坐在堂上安静地听那些人哭穷,眸色逐渐变冷,脸庞线条紧绷冷硬,在那些人话告一段落后,他才阴晴不定的问了句,“陪县令花天酒地的时候有钱,借钱给本皇子应急就穷了,四位是看不起本皇子,认为落难的真龙之子不如地头蛇?”
他紧抿着唇瓣,下颌绷紧,双眼危险的眯起,里面飘着万千白雪,寒气勃发。
底下的人顿感压力,脑袋低垂着不敢说话,一颗心高高悬起。
在冷凝的气氛里,马典终于开了口,“二皇子,下官历年来积攒了财产,下官愿意拿出五千两给您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