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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到达谢契的第四天,在谢契的议事厅内,所有的团队长们以及连队长的代表一共三十六人举行了一次闭门的会议。

会议一开始,议事厅内便火药味十足。每个人都在谢契的议事厅内拍桌子、说脏话,仿佛说的嗓子大谁就占理一般。

当然,本没有人是来讲理的。

会议的主持人帕夫洛·戈蒙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一切。当他将一袋子的烟草抽完后,帕夫洛·戈蒙拔出了腰间的火枪,然后朝着天花板射了一枪。

累年积累下来的灰尘如雪花般落下,在议事厅内形成了一片黄雾。

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够了!”帕夫洛·戈蒙说道:“有话一个个来,没轮到的就在一旁嗑瓜子。”

帕夫洛·戈蒙作为最德高望重的哥萨克老前辈,他说话还是管用的。刚才还是揪衣服、锤桌子的团队长们一个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个站起来说话的是曾经和包洪一同进攻斯摩棱斯克的瓦西里·佐洛塔连科。

他一条腿站到椅子上,然后向帕夫洛·戈蒙以及四周的团队长行了一礼——这是在告诉大家,自己要说话了。

“各位盟兄弟。”瓦西里·佐洛塔连科用他那公鸭般的嗓子开口道:“我只说一句,是谁在别列斯捷奇科战役战败以及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大酋长被鞑靼人掳走后拯救了我们,又是谁不居功自傲,在大酋长回来后主动交出了权杖。”

议事厅内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接着有人大喊了起来:“包洪,包洪。哥萨克的鹰儿。”

维戈夫斯基的支持者彼得·多罗申科上校见状,他也站了起来。

在同瓦西里·佐洛塔连科一样向四周行了一礼后,彼得·多罗申科上校说道:“包洪的功绩和战功当然是出类拔萃的。可各位请别忘了,我们的书记官维戈夫斯基在白采尔科维战役中的表现同样出众。若不是他殚精竭虑收罗失散的兵员和物资,我们又怎能在大败后与波兰人打成僵持,最终迫使波兰人与我们谈判。”

又是一阵喧闹声想起,有人在说道:“的确如此,的确如此。”

彼得·多罗申科所说的白采尔科维战役发生在别列斯捷奇科战役后。当时,波兰军队乘胜追击,从立陶宛方向攻过来的亚努什·拉齐维乌的军队收复并洗劫了基辅,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率领着12000人的军队向乌克兰的深处挺近,试图将别列斯捷奇科战役中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在白采尔科维,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集结了5万军队拦截。战斗持续了一天,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

由于波兰军队孤军深入且补给线过长,他们的补给出现了很大困难,瘟疫的流行也造成了大量减员。最终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放弃了全歼哥萨克的妄想,选择与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和谈。

当时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率领的5万大军中,属于从别列斯捷奇科战役中撤下来的不到两万,其余的战士都是维戈夫斯基搜罗来的。

并且的,彼得·多罗申科提及白采尔科维战役中维戈夫斯基力挽狂澜的卓越表现,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不联想到之前别列斯捷奇科战役中包洪的致命失误。

同样是力挽狂澜,包洪的表现远没有维戈夫斯基出色。

在1651年7月7日清晨,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被掳走后被选举为大酋长的包洪率领着一队骑兵先登上了浮桥,他们冒着波兰人的炮火向前疾驰。包洪的本意是检验浮桥的坚固程度,毕竟这座桥要承载5万人马和物资的通过。可当包洪到达对岸,在哥萨克的营地中,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大伙,逃命吧!”接着,又有十几条嗓子喊道:“团队长们开溜啦!”

很快,这句要命的话如野火在枯草中蔓延,以为自己被出卖的哥萨克战士们如奔腾咆哮的潮水般涌向浮桥。人们踩灭了营火,推到大车,踹翻了帐篷,冲毁了栅栏;士兵们互相推搡,拥挤,许多人失足滑倒摔进了沼泽中再也没有站起。

沸腾的人群挤在那座狭窄的桥上,你争我夺,彼此推撞。登上桥的人们为了争夺一块立锥之地不惜拔刀屠戮,普列硕瓦河上飘满了尸体。包洪眼见着营地和浮桥上的乱状,他飞奔回对面维持秩序,试图挽救这一切,可这时候,凭他的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够。

恰也在这时,包围营地的波兰军队眼见对手自乱阵脚,迅速发起进攻,大片没有被踩死、挤死、淹死的人都倒在波兰士兵的枪下。河水被染得殷红,逃窜的人知道后面有人追击,引起了进一步的混乱。他们为了活命不顾一切,更多人被推进河水和沼泽里,而侥幸登陆岸上的人也被赶来的波兰龙骑兵截杀。被逼到绝路的人有的据林防守,拼命死战,有的则丢下了武器投降。

虽然包洪带领着一支三百人的反冲锋暂时击退了波兰人,可是大错已成,最后,三万哥萨克战死,仅有2万人突围了出来。

平心而论,包洪已然尽了自己最大的心力和智力。可大多数人只看重结果,而不会去看过程。

那句“大败后”把伤疤揭开,包洪的心也在滴血。

那次的失误,也是包洪心中一辈子的痛。

瓦西里·佐洛塔连科对彼得·多罗申科怒目而视,他差点就拔了刀子。彼得·多罗申科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难道他忘了,在被包洪救出的2万人中,就有他吗!

彼得·多罗申科当然没有忘。他与包洪没有私仇,有的只是对他的敬意。可政治就是这样,不以人的私人感情为转移的。

彼得·多罗申科歉意地朝包洪忘了一眼,然后坐了下来。

这时候,维戈夫斯基的呼声逐渐盖过了包洪。

伊凡·希尔科见状,他向自己的支持者拉夫林·西诺诺斯连长使了个眼色。

伊凡·希尔科自知自己虽然脱了罪,可因为波波维奇的死声望大跌,已竞选大酋长无望。可要他这么放弃他又不甘心,所以哪怕自知无望,他还要博一搏。

拉夫林·西诺诺斯连长站了起来。因着他的职务只是连长,所以他向四周的人行礼行了三次。

拉夫林·西诺诺斯说道:“各位团队长、盟兄弟。请让我这个大老粗也来说几句。”

“快说快说!”有人喊道。

拉夫林·西诺诺斯待有人鼓噪起气氛来,他继续说道:“各位都知道,我既不识字也不会算数,可我的眼睛看的通透,包洪团队长和维戈夫斯基书记官都是共和国的杰出人才,他们的能力是不相上下的,我们不该因为要褒扬某人便贬低另外一个人。”

“说得对!”

“拉夫林·西诺诺斯是个老实人。”

拉夫林·西诺诺斯微笑着再向四周鞠躬。他接着说道:“可如果要我说,有一人其实比包洪团队长和维戈夫斯基书记官更适合做哥萨克的大酋长。此人德高望重、并且深孚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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