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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 / 2)

第19章 出牢

南宁王内外不是好人,除了在父皇太子兄长跟前有个好脸,在外对谁都是个冷脸,不进世俗的王爷。

当日赵檀摔下高坡,他正一旁看戏,瞧那柔弱女子歇斯底里嘶吼一声,初时只觉心底微荡起微酸,亦有似曾相识之感。

生于皇家,他心本不善。却鬼使神差,随宫内掌事太监去赵府处理赵檀丧事,一身白衣的女子静若一潭死水,好似当今四月开得正艳的芍药,突然被人折断,了无生气。

叫他动了恻隐之心,不禁一哀。是啊,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自己跟前,怎能不允人痛哭悲恸一番…………猛的,南宁王瞳孔一缩,眼前周遭缟素顿化为火光冲天。

那日,他好似也是这样,先是比她叫得吼得害惨,甚至嗓子咳出血,央求宫人去救自己母妃,可火势太大,他守至天明,眼睁睁瞧一座宫殿燃为废墟,连带将他母妃烧成一具焦尸。

全天下只他一人痛哀,背后之人照旧获宠风光无限。他也恨,一如赵婧嫣此时无可奈何,独成枯木。

这两日闲来无事,便来宫内瞧瞧这女子,结过到让他涨了见识!女子之泪怎如天上水,花苑里花草树木都叫她泪灌溉完了。

“殿下……”柔软细腻声从身侧响起。

南宁王余光瞧过去,只见白皙掌心摊着一个瑾瑜色香囊,绣工还算勉强瞧得过去。送给自己的……难道她已知晓自己常常在花苑躲瞧,替她赶走那些碍事宫女内监,因此专门给自己绣个香囊答谢?想此,南宁王心情愉悦了些,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赵婧嫣许是哭得多,她声娇弱得很,“礼尚往来,殿下送我糖糕,我便送殿下一个香囊。”

南宁王抿直了唇,拎起来瞅了瞅,故作挑剔,“枉你自己在太妃娘娘身边,这绣工真是入眼平平。”

刺人的话不顺耳,赵婧嫣脸臊红,咬了咬唇解释,“里头放了安神的药草,佩戴在身也能解腻静心。这本是我预送给兄长的,如今他已不再,方……送与殿下。”

惴惴不安对上他目光,自个儿眼里含着泪意,不敢落下叫他再瞪自己。

原存了心思还要打趣她,南宁王目光瞥过她身后急急跑出来的宫女,不自然冷硬地哼了声,“即是给别人的东西,本王稀罕这物不成,不过区区块枣糕,何须要这么‘大’的礼。 ”

利索将伞面一收,一把塞入赵婧嫣怀里,“给你,是本王用檀木伞换这破香囊的。”

殿下,这是是生气了吗?

男子力道急又大,赵婧嫣双手捧着往后踉跄两步,尴尬瞧着南宁王身影决然步入雨幕中。再低头看伞,伞柄上残留温热。赵婧嫣一想,也是往日除了兄长,也没有人会要自己绣得香囊。

立在原地,小宫女从后传了来,急急道,“小姐,这么大的雨您去了何处,太妃娘娘醒了一直寻您呢。”

…………

接连几日都是晴,赵檀身死一事引得满城风雨,赵婧嫣咬死牙扯是施烟推兄长下坡,一时之间,施烟成了众矢之的,连她身后的萧府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牢狱湿冷,秀被锦榻妄想,只得破落草席一张,老鼠不怕人滋滋声从脚边跑过。周围的犯人扯着声喊冤枉,狱卒们提着棍子敲打栅杆,穷凶极恶威胁遏制。

路过其中一间牢房,里头算是洁净,相比寻常牢房也安静。

狱卒停下脚步,拿钥匙打开这间牢门,虚以小声对旁边人道,“萧公子,小的担着风险,劳您动作快些。”

清隽俊朗男子微颔首,目光直落在牢房里头,待狱卒走远,方弯腰走入尘垢之地。

此乃死牢,经年不见天日,空气浑浊,弥漫一股令人作呕酸涩味道。萧祁远蹙眉,眼底凌冽至极,往牢房角落瞧去,殷紫衣裙混其阴暗,落寞孤寂缩在角落,悄无声息的。不过两日,那身子又瘦弱细削了些。

预往前走两步,身子到底抑不住灰尘四散,低声咳嗽起来。

这时昏暗不明角落的人影动了动,一道清澈声半信半疑响起,“二哥?”

萧祁远走过去,蹲在施烟跟前,指尖满是柔情意拂过苍白小脸,将一撂发丝撩至耳后,“……受苦了。”

施烟往后躲,偏过头时,额角堪堪抚过指尖。这细小动作宛如细密箭雨只刺萧祁远心口,萧祁远苦笑,声音压得极低,“嫌弃二哥了?”

怎是嫌弃。施烟拨浪鼓似地摇头,明明身子沁骨比身处寒冬腊月还冷,心中亦是贪恋那温热方寸之地,可看着清风霁月的人,他不该来此的。

她咬着牙落泪,语调侵染浓浓哭意,倔强道,“我两日未洗澡,会脏了二……”

“你不嫌我,我又怎会不嫌你。”

萧祁远长臂一捞,将人紧紧搂在怀里,隐与她未说完的话。沁体而散的药香萦绕鼻息,他又道,“众人都避远我,若烟儿也嫌弃二哥,那二哥当真孤苦伶仃了。”

施烟防备猝然崩裂,背脊先是被人缓柔平抚,脚踝被积了薄薄茧的手握着轻柔着,酒药味一时盖过牢房恶臭味。

那日,凶粗的狱卒推搡她入牢房,她直凛凛往里头扑,崴了脚。

萧祁远一旦入了黑,便瞧不清东西,声音也随着暗沉,听不出情绪,“是二哥的错,随着你去做,没得提醒你两句,遇人不淑,方涉了风险。”

掌下生热,力道适当让痛感不明显,施烟窝在他怀中,“婧嫣姐姐说,是我推他下去。众人也是信的。”

有人证,施烟自是百口莫辩,黯淡气息缠绕浓墨雾气,挥散不去。二哥也该是信的,自己见不管长安权贵的狗仗人势,常常口不择言喊着要杀人。

连她自己也信,赵檀是被自己杀死的。

“错不在你。长安不比西北,人心险恶,那南宁王知你心思单纯,又打着有医治我病的幌子,三言两语你自然信了。”

起初施烟一头雾水,半晌,她回过神,对上萧祁远目光,满是惊愕,“二哥,你知道,知道我与南宁王的事?”

手掌被萧祁远握得牢牢,施烟只觉心被狠狠一震,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她顿时惶恐,不惊失语,“那你怎不早告诉我?”

若早知这些,她定然不会招惹赵檀,离他远远的,他也能好好活着,忠贞至善之人不该落得这样下场。奈木已成舟,自个无知觉进了个圈套,连带走一条人命。

萧祁远只她所想,心中不忍。施烟一入长安,事事具在萧祁远眼皮子下,怎能瞒得过去;且她夜夜出府,当真府内的随从、长安夜禁时的巡逻侯卫是瞎的。

他轻声道,“你是我身侧之人,你有了把柄便是威胁我。因此也只得委屈你,如今就算没有赵檀,他们也会找下一个‘赵檀’。”

“可赵檀罪不至死!”

那么一个老实只求自保的人,就这般葬送在自己手上。不过入牢两日,施烟一滴泪为落,偏偏这时被自己给扯着嗓子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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