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清点好了,均分的,小六也有一份,就算是柳园都是拿了一份的。可卫渡远却是一份也没留给自己,给自己兄弟说是自己给自己留着一份呢,其实是一点儿没留。
他送走山上的那些个兄弟的时候,面上是笑着,心里却是难受得不行,还不放心地叮嘱道:“回了家就不像在牛头山了,克制些自个儿的脾气,莫要惹事。”
余锦瑟悄悄握住了卫渡远的手,对着一众兄弟道:“有机会大伙儿也可以来找我们聚聚,或者就在牛头山上聚,每年一次什么的也行,带上妻儿也行。到时候你们嫂子我的手艺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了,定是要让你们赞不绝口。”
卫渡远知道余锦瑟不过是想给他些温暖,让他心里不至于那般落寞,他这媳妇儿当真是心细如发,也是真的懂他。
因着余锦瑟的话,本是有些沉重的离别氛围倒是轻松了不少,甚至有人已经在说下回见面时要备些什么东西来了。
最后走的是柳园和小六,两人各自一抱拳,道一声珍重也就罢了,只是这小六却是依依不舍的。
余锦瑟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上前将这半大小子抱住了,小六身量高些,这样一看,倒像是她在撒娇了。
她抱了会儿,也觉着自己失态了,松开人就垂着头抹泪去了。
小六眼里也含着泪水,频频回头,见要下山了,终是忍不住道:“大哥、大嫂,你们要早些来看我啊,我在京城等你们。”后又想想,补了句道,“你们要记得时常写信给我啊,若是你们实在没空来,我回来找你们也是一样的。”
卫渡远将哭成泪人儿的余锦瑟拉到怀里,对远去的小六答道:“会的,你小子就好生看路吧!”
余锦瑟好半晌才平复好心情,这牛头上往日是热热闹闹的,如今却看着萧瑟凄清得很。“渡远,你是因着我才想着要将牛头山给散了吗?”
“本就是要散的,当了三年土匪了,也是时候散了。”卫渡远不愿余锦瑟再想那些个伤心事,又端着一副可怜相,道,“媳妇儿啊,你夫君当初为了娶你,将该是我的那一份银子都给花完了,如今已是身无分文了,以后家里都得靠你了,你可不能把我给抛弃了。”
余锦瑟知晓卫渡远这是在跟她玩笑呢,可想着他送的那些个聘礼,也还真是丰厚,心中免不得有些愧疚,可她心里清楚他的心意,也装着训斥道:“你送的那些个东西还不都落到了宋氏的手里,谁叫你人傻银子也不多呢?”
卫渡远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伸手抱住余锦瑟,讨好地笑道:“那不是媳妇儿金贵嘛,我媳妇儿那是那些个身外之物能比的?”
余锦瑟被这话弄得浑身软乎乎的,脸上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放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说完这话,她脸上就爬上了抹红霞,总觉着自己的脸皮是愈发厚了。
卫渡远是又好气又好笑:“行啊,媳妇儿,如今你是愈发伶牙俐齿了。”笑着就追着人跑了。
余锦瑟虽早早就挣开卫渡远的怀抱跑开了,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这不,又被人绔在怀里了。
这会儿,余锦瑟的脸红通通的一片,像是玩闹弄红的,也只有她自个儿知道那是羞红的。她向来是个矜持腼腆的人,因着卫渡远的宠溺纵容如今才好些了,可说出这话的时候免不得还是一阵忐忑。
两人就这般安安静静地抱着,良久,卫渡远的声音在余锦瑟耳边响起:“锦瑟,以后怕是要你跟着我吃苦了。”
余锦瑟将头埋在卫渡远的怀里,习惯性地蹭了蹭,这才摇摇头道:“那以后我们要去哪里呢?”
卫渡远没说,只是一下下顺着余锦瑟乌黑的发,问道:“你想要去哪里呢?”
余锦瑟顿了顿,又往卫渡远怀里埋了几分:“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你便是我的家。
其实,说卫渡远身无分文也不大合适,他手上还是留着二两银子的,可是他们要搬家,需要的东西不少,二两银子也是花不了多久的。
卫渡远心里早已有了计较,他们家的屋子还在,就是年久失修,要住人还得好好修葺一番。说来,最让他担心的还是他们回卫家村自然免不了也跟卫家村的人打交道,之前也算是得罪了些人,怕是不大好相与。
他倒是没什么,他是个土匪,那些个人见着他也还是怕的不敢说什么,对着余锦瑟就不一样了,那些个人的闲言碎语定然是少不了的。
余锦瑟一眼就瞧出了卫渡远的担心,拉着他的手,笑笑说没事,这些年见惯了这些个东西,又是惹得卫渡远一阵心疼,心里思量着有些隐患还是早解决为好。
卫渡远的意思是他今个儿就开始下山去修葺房屋,可余锦瑟念着他的伤自然是不肯的,他也只能山上山下地跑跑,看看山下的屋子缺什么,山上有没有同样的东西可以补上的。毕竟两人手上没什么银子,能省则省。
其实不用看就知道山下的许多东西都是不能用了,他不过是想找些事儿做罢了。
两人就着山上剩下的余粮坐了好几日的吃山空,索性卫渡远背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日终是得了余锦瑟的赦令可以下山去修整房屋了。
本来余锦瑟是想跟着他一起去的,最后还是卫渡远劝她在山上做饭,到时候给他送饭就是,不然怕是两人都得饿肚子了,她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