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洛青衣住处。
“斛姑娘,你中的应该是一种慢性毒,并且已经服用过部分解药了,对吧?”洛青衣迅速收回捏在素色丝帕上的手,不冷不热地说道。
在玄月国,隔帕诊脉可不是只有贵族妇女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而是只要条件允许,男性医师在把脉之前,都会在女性患者手腕上垫一张薄薄的丝帕,用于避免肌肤之间的直接接触。
“小女子真没想到洛医师对毒竟也有如此深的研究,竟然不用我多说,光靠望、闻、切就能推断出结论来。”斛莉靓嫣然一笑,淡定从容地将洛青衣不屑于收回的丝帕拿下,顺手折叠起来,置于方桌一角。
“曾经潜心研究过几年,但要论制毒的话,我几乎是一窍不通的。我只懂得对症下药,斛姑娘的毒我暂时解不了,只能先开些缓解毒性的方子。至于要不要用,由你自己决定。”
话音未落,洛青衣起身,款步行至房内另一侧摆放的书桌前,铺纸,磨墨,提笔,蘸墨,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张宣纸的草药名。
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写的虽是行书,却颇有几分狂草的意味,若是不熟悉书法或者说并非同行的人,辩识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小女子在此谢过洛医师了。”斛莉靓远远地望了那所谓的药方一眼,连忙站起福了福身,勉强行了个谢礼。
“医师本分罢了,斛姑娘不必言谢。”洛青衣整理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头也不回地答道,状似不愿多看斛莉靓半眼。
“蒲公英,车前草,苍耳子……这不都是些寻常药材么?”
斛莉靓走近书桌,仔细将洛青衣写的“药方”琢磨了一番,并未发觉不妥,可感觉却有些奇怪,因为她发现其中很多药材都是常用药,并不像是什么特别的解毒药方。
“这洛医师似是对我有些敌意,这药方可信吗?”斛莉靓心中有所怀疑,仍在犹豫,却不料三秋叶竟突然“闯”了进来,径直走到洛青衣身侧,神情严肃地抱拳道:“洛医师,斛姑娘初次到此,又行动不便,可否将药方交与我,由在下代为抓药?”
“当然可以。”洛青衣微微一笑,移步让开,示意三秋叶自行取走药方。
“多谢!”三秋叶再次抱拳谢过,话不多说,直接拿起药方,往外走去。
“叶公子!”斛莉靓急忙出声,想要阻止,可看到洛青衣就在一旁冷眼瞧着,只得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抱歉,斛姑娘,我差点忘了,还没给你安排住处。”三秋叶脚步一顿,不假思索地指了指隔壁房间的方向,继续道:“不如你就暂时住在洛医师隔壁那间客房吧,以后复诊也方便些。”
“这……”斛莉靓顿时有些语塞。
洛青衣这人给她的感觉仍旧是异乎寻常的危险,她打心底里不愿意离他太近,可三秋叶是出自好心,又当着洛青衣的面,真不知该如何拒绝三秋叶的“好心好意”,才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斛莉靓还未斟酌好措辞,三秋叶抢先开口道:“斛姑娘,我先去抓药,顺便把药煎一下,要晚些才能回来,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叫人把饭菜送过来的,暂且安心住下吧。”
见斛莉靓面露难色,似乎踯躅不决,三秋叶迅速把字迹已差不多晾干的药方对折两次,收入衣襟交缝当中贴身保管,随后立即一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她“揽入怀中”。
“你……”斛莉靓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盯着三秋叶。
他居然当着洛青衣的面把她一把横抱起来了!
“为何我的心突然跳得如此之快呢?似乎有些难受……”
不知到底是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是因为过于难堪,斛莉靓顿时觉得胸口起伏强烈,难以平复,一颗心脏跳得异常之快,简直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一只芊芊素手轻轻捂在胸口,斛莉靓只觉此时难以思考,也难以生出坚决反抗的心思,不由自主地瑟缩在三秋叶的怀抱当中,不知不觉便与他又贴近了几分,没有半点挣扎,任他抱着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