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缠得也是不紧不松刚刚好,最后再打上一个可以轻松扯开的活结,好似练习过无数遍一般熟练。
斛莉靓又看着他捡回了绣花鞋,再次蹲下,慢条斯理地帮她穿好,神情十分专注,动作分外轻柔,仿佛与先前判若两人,不禁有些晃神。
见他快要抬头看向自己了,斛莉靓才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浅笑道:“多谢叶公子。”
她此刻一点也不想让人看见她垂泪的样子,因为斛莉靓此时的心境与先前在集市上故意装哭时也变得完全不同了。
她其实是一个坚强的人,不会轻易哭泣,不过是懂得将泪水作为女人的武器,在恰当的时候拿出来使用,以便增强“杀伤力”而已。若非如此,斛莉靓不到伤心处时,断不会允许自己随意哭泣。
“斛姑娘不必言谢,既是主人吩咐我照顾你的,作为属下自当尽职尽责,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三秋叶淡淡地回答,不以为意。
“可……”斛莉靓欲言又止,心道:扆公子不过是吩咐他送我去洛医师那,最多是担心我人生地不熟罢了,哪里说过让他照顾我了?
斛莉靓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权当他是理解错了,不再多问,依言起身缓缓地走了几步。
每一步,都只是有一点点疼,不再是钻心的疼痛,斛莉靓停下脚步,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望向三秋叶,欣然一笑道:“我感觉好多了,剩下的就让小女子自己走过去吧,叶公子只要给我指个方向就行,您可以先回去复命,好好休息了。”
“在帮斛姑娘安排好住处之前,我是不敢回去复命的。”三秋叶一板一眼地回答,顿了顿,随即又道:“更何况你的伤还未痊愈,也不宜过多走动,还是再让我送你一程吧。”
“不……”斛莉靓想要拒绝,可才吐出半个“不”字,就被三秋叶一把横抱了起来,剩下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不知为何,就是不忍心看着她吃痛的样子……既然我看过了她的赤足,虽非本意,但的确是我三秋叶所为,若她需要我对她负责的话……只要主人应允,我三秋叶必定会担起这责任来!”三秋叶暗暗发誓,下定了决心。
斛莉靓见远离了小别院,视野越来越开阔,好像随时都可能冒出人来,心中越来越忐忑不安,斟酌良久,才决心道:“叶公子,小女子明白您是好心,但男女毕竟还是授受不亲的,既然我的脚已经没事了,就应该让我自己行走。您若是还抱我的话,就是名不正言不顺,难道您就一点也不担心会闹出些流言蜚语来吗?”
“斛姑娘不必担心,此处没有其他人,此事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和你都守口如瓶,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的。”三秋叶目视前方,不疾不徐地走着,不曾垂眸看斛莉靓一眼,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去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不过是乱嚼舌根罢了,只要你我心中明了事实真相即可。”
“叶公子言之有理,只是……”斛莉靓再次败下阵来,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正欲据理力争,却突然感觉自己落了地,耳畔传来三秋叶不冷不热的声音:“到了,斛姑娘你先进去,让洛医师诊治,晚点我再帮你安排住处吧。”
话音未落,三秋叶敲了敲厢房的门,三声未尽,房门便应声而开,一袭素净白袍的洛青衣出现在两人眼前。
“请进。”洛青衣从门口让开,面无表情地说道,冷若冰霜。
“谢谢你。”斛莉靓轻抿朱唇,微微一笑。
她这一声道谢发自肺腑,但并非是冲着洛青衣,而是冲着站在门外的三秋叶说的。
……
扆微风的小别院,客厅内。
桌子上摆着两盘菜,一盘是豆腐,另一盘……也是豆腐。只不过一盘是只加了辣椒,大蒜的素煎豆腐,而另一盘是洒了点小香葱的清水煮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