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卿如晤替老夫人拉了拉被子,轻声哄着她。
约莫一盏茶时间,素心端着一碗牛乳走了进来。
卿如晤和素心一起服侍老夫人喝下牛乳后,将老夫人交给素心照顾,她便走了出去。
虽说是初夏,但正午的阳光十分火热,整个世界仿佛凝滞了一般,带着让人呼吸都会难受的压抑。
卿如晤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缓缓掀开眼睑,看炙热的阳光照在院中三十几个丫鬟妈子身上,忽而,唇向上微挑,冷声道:“祖母仁慈,从来不曾苛责过你们,可是却纵出了有些人的狼子野心,竟然敢对祖母下毒,今日我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窃语声四起,众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谈论内容也越来越放肆。
其中一个妈妈,仗着自己资格老,越众而出,冷声问道:“大小姐,我们都是跟了老夫人十数年的老人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您不要因为老夫人待您亲厚,就可以肆意污蔑我们!”
卿如晤没有急着说话,接过荷风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然后轻轻阖上盖子,又递回了荷风手中。
众人见卿如晤没有立即反驳那老妈子的话,当以为卿如晤投鼠忌器,有几个老妈子也跟着小声地谈论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是啊!大小姐怎能冤枉我们呢?”
“我们对老夫人忠心耿耿,大小姐一个黄毛丫头,哪能理解我们的苦心。”
“虽然说大小姐担心老夫人情有可原,但也不能就此将毒害老夫人的帽子扣到我等头上!”
“真是的,实在太冤枉了!大小姐分明就是在蓄意针对!”
……
卿如晤不动声色地听着,等大家都议论得差不多后,忽然不耐地挥了挥手:“竹露,太聒噪了!”
竹露冷笑一声,缓缓地走了下去,在一片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竹露一脚踹翻当先说话的那个妈妈,抬脚踩着她胸口上,寒光凛凛的剑抵在了她的咽喉,登时划出浅浅红痕。
众人被这个动作吓得噤若寒蝉。
卿如晤抖了抖衣袖,抬眸在众人的脸上逡巡着,她的面庞十分美丽,却沉如一碗凉水。
虽然动作和语气都没有半点凌厉压迫的感觉,但众人却不由得害怕寒颤起来。
挑了挑唇角,卿如晤缓缓开口:“正因为你们是跟了祖母多年的老人,我才给你们留一分情面,关起门来在院子里解决,但若是将你们交给京兆尹,你们只怕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插针,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弹琵琶,抽肠……这些都是小玩意儿,对于那些有谋害主子之嫌疑的奴才,衙役们最喜欢用的还是蒸煮之刑。”
“何谓蒸煮,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当然没有判罪之前,衙役们也不会囫囵个儿扔进蒸笼里和水里,而是将身体的某个部位放到蒸笼亦或是滚水中蒸煮,直将肉蒸煮得稀巴烂,然后再用铁梳子一点点将肉剔下来,叫人痛不欲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现在好好与你们说话,你们便老老实实地配合着,若是我不耐烦了,直接就将你们投入大狱,到时候你们有什么不满,就去与衙役们辩驳吧!”
她的话掷地有声,每一声都像敲击在众人心上,分明是大热的天,可是却觉得通身凉透,嘴里那一句仗势欺人也不敢说出来。
人都是喜欢折中的,就比如说,如果你觉得一条经过宅子门口的马路太窄了,需要扩宽一些,大家一定不会允许,但如果你一开始主张的是拆除房屋来解决这个问题,那他们一定会选择扩宽马路。
所以此时,众人也只好乖乖配合了,谁都不想遭受牢狱之灾,被狠心歹毒的衙役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