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曌道:“儿臣认为背后的奸人既然敢暗害长安郡主,必定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现在的人证都不可信,不如让郑奉御看一看这霞帔的来历,兴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成祖淡淡地道:“郑奉御。”
郑奉御并未再去看礼服,她不卑不亢地道:“回陛下,这件礼服的用料乃是宫里御用孔雀羽线与冰蚕丝,以及上好的软云锦天罗,这些东西在民间根本没有,但是这做工的针脚和手法,却不是御府局任何一位绣娘的手笔。”
“若想查出谁私自动用了宫中的用料,只需将平时看管这些用料的宫女挨个问一遍即可。”
郑奉御只陈述事实,并不发表意见,反而让人一听便觉豁然开朗,心中一片亮堂。
听到这里,成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左右不过是后妃间的争风吃醋,顺道还拉了长安来做靶子。
思及此处,成祖只觉得一阵烦心,他不由得开始回忆起未登基时的日子。
小小的帐篷总是干净而温馨,他的阿蘅就用那一双小手,不辞辛劳地照顾着他,还将一切都打理得妥帖顺当。
每次他浴血而归时,无论多晚,阿蘅都会坐在灯下等着他,只要他一掀开帘子,便可以看到阿蘅笑吟吟的面庞……
阿蘅,没藏青蘅,小字君兰,那是他的妻,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对他不离不弃的妻。
成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到燕王妃身上,眸色由浅转浓:阿蘅,这或许是朕始终拿弟媳没办法的原因,因为她也叫阿蘅,和你一样的名字,虽然她姓叶。
成祖收回看向燕王妃的目光,然后落到那张几乎和他的阿蘅一模一样的脸上,开口道:“曌儿,此事交由你去办,朕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淑妃目光一闪,皇后登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如刀地盯着长孙曌,眸底是要将他削骨噬肉的恨意——
陛下将此事交给长孙曌去办,长孙曌便可趁此机会除去她费尽心思安插的人,然后换上他自己的。
不仅如此,陛下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追究,将此事就此揭过,然而却把本该是她这个皇后处理的事移交给太子,这不异于当众扇她几个耳光!
看来陛下已经知道点什么了。
想到这里,皇后面色一白,力竭般又坐了下去。
淑妃虽然对成祖将此事的调查权交给长孙曌心有不满,可是看到皇后倒霉,她还是很畅快。
然而笑意还未来得及挂起,成祖又开口了:“淑妃,你的性情太过绵软了一些,依朕看并不适合打理这六宫的事务,从今日起,后宫诸事就交由德妃和娴妃二人主持,你就不必操心了!”
“至于长安的受封礼服,还请郑奉御多多费心。”
说完,成祖起身拂袖而去!
这还真符合成祖的做事风格,既打压了淑妃,又给了皇后一个警告,只是这一山不容二虎,让德妃和娴妃二人来打理六宫琐事,指不定又闹出什么风波。
卿如晤不着痕迹地看向长孙曌,只见他也在看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长孙曌挑了挑眉,眉眼带笑地看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咳咳”,燕王妃轻轻咳了两声,示意长孙曌适可而止,她对着被捆成粽子的内侍努了努嘴。
长孙曌上前一步,一脚踢在内侍的后颈,只听“咔嚓”一声,内侍还未来得及惊呼,便登时咽了气,双目尚且睁得大大的,嘴角淌出血滴很快便蜿蜒成行,触目惊心。
众妃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登时吓得面无人色,以手遮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抱歉母后,儿臣太凶残了。”长孙曌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僵坐在椅上的皇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提着内侍转身走了出去,也不管皇后的面色如何凝结成冰。
比起成祖的警告,显然长孙曌的更有效果,有这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以后谁想对卿如晤动手,那就得掂量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