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好像还在眼前闪现,转眼间那小小的婴孩就已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储君。
以前那个坐在他肩头奶声奶气的娃娃,已经变得深不可测,有自己的思想和主意,已经不再听话了——虽然这是他一手造成,是他一手培育出来储君,但那种无法掌控的虚无感,已经让他恐慌了。
曌儿,为父对你的心,还和那时一样,你可别辜负了,否则……别怪为父无情了。
而且这个长安,得找个机会除去才是。
相府大厅。
几个姨娘坐在大厅里,神色各异的等着卿彧他们的归来。
九夫人的神色异常可怕,丧子的悲伤和期待卿如晤倒霉的兴奋交织着,整张脸狰狞得像鬼一样。
这时,丁姨娘道:“我瞧着大小姐是回不来了,二姨娘,你一向将大小姐视作靠山,在她面前点头哈腰献媚邀宠,连她放的屁你都觉得香,如今不知你是怎样一番滋味?”
二姨娘不冷不热地回道:“不管是何滋味,都不应该是幸灾乐祸,丁姨娘你如此不知收敛,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丁姨娘冷笑道:“反正她卿如晤死定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大小姐一颗脑袋落了地,她还能将我怎样?从阴间跳出来找我么?”
“丁姨娘,要是再这样胡言乱语搬弄是非,只怕你要先去阴间了!”卿如晤的声音响在门口。
众人看过去,只见她俏生生水灵灵地站在老夫人身边,震惊得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丁姨娘像是突然被剪了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九夫人则冲上去,指着卿如晤怒目圆瞪地道:“苍天无眼,你这杀人凶手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卿如晤勾唇道:“九姨娘,杀人的是齐国公的嫡次孙少尹大人,他已经认罪伏法,同春红一起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了!我清清白白,和怀瑾被杀一事完全没有关系,如何不能回来?”
九夫人满脸惊骇地看着卿如晤,她并不认为卿如晤能在御前瞒天过海,这么说人是少尹杀的,二少尹是二皇子的人……
“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我一字都不信!”
九夫人连连后退,一脸的难以置信。
卿如晤看到她这个样子,再补上一刀:“王侍郎因为‘诬告’我杀人而被黜职为四品兵部员外郎,不日消息就会传来。”
九夫人一脸见了鬼的模样,那清冷美丽的瞳孔,就像碎了的琉璃,连着长长的睫毛,都在泪水中飘摇。
九夫人满脸绝望地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在花园中踉跄地甩了一跤,爬起来又不管不顾地向前奔跑。
卿如晤知道,她的心死了。
老夫人心力交瘁,也懒得去管一个可有可无的王氏,她疲惫地道:“老二,怀瑾是相府的长子,虽然年幼横死,是个不吉利的短命鬼,但他与相府缘分一场,你简单地操持一场葬礼,然后找人择个日子找块地儿埋了吧!”
二姨娘恭敬地答道:“是,妾身明白。”
“晤丫头,扶我回去。”
卿如晤扶着老夫人,慢慢地走去了长青堂。
丁姨娘看着眼前愈发从容大方的二姨娘,她双拳紧紧攥住,恶狠狠地剜了丁姨娘一眼:“小人得志,且看你独占春风,早晚有一天要喝西风。”
像是府中婚丧嫁娶这种事情,一般都交由当家主母来处理,老夫人竟然交给了她,其中看中之意不言而喻。
不怪丁姨娘吃味生气,去年她多荣耀啊,当时二姨娘只不过是她手底下的一条狗,成日对她战战兢兢卑躬屈膝,如今风水轮流转,二姨娘悄摸摸摇身一变成了老夫人更前的红人,而她失子又失势。
二姨娘瞧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讥诮地道:“管它以后吹的什么风,我只知道,我现在春风得意,但是妹妹你却愁云惨淡。”说完,二姨娘再也没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丁姨娘双目淬毒。
是时候联系主子了,丁姨娘狰狞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