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长青堂。
卿如晤扶着老夫人坐下,又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一杯茶水,伺候老夫人喝下,这才坐到她的身边,小声地道:“祖母,您可怪我?”
可怪我擅作主张,去挑衅镇国公府与齐国公府。
老夫人看了她半响,摇了摇头道:“祖母不怪你,是他们欺人太甚!但是晤丫头,那两大世家连陛下都不敢轻易去动,你这样莽莽撞撞的,只怕以后的处境会更加凶险。”
卿如晤努了努嘴:“祖母,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早已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且看我这块顽石与他们那块美玉相撞,究竟是谁先粉身碎骨!”
老夫人帮卿如晤拢了拢鬓发,道:“祖母不止担心他们,祖母还担心陛下,那太史令的断言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陛下这人生性多疑,虽然他表面上是信了燕王妃的话对你不做处置,可难保他心底就没有疙瘩,一旦他动了杀心,你连性命都保不住。”
“晤丫头啊!你的锋芒露得太多了,现在收敛已是来不及,只盼着你以后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
卿如晤擦去眼角氤氲的湿气,然后点了点头:“祖母放心,孙女必定会好生保护自己。”
老夫人点点头,道:“王氏是断不能留了,过两天你帮我去一趟,让她伤心过度随怀瑾去吧!”
“祖母的意思是?”卿如晤心里“咯噔”一下。
老夫人道:“王氏毕竟是王家过来的,有她在相府里,相府干净不了,以前你爹爹疼惜她,所以祖母就算再不喜她,也要顾及你爹爹的面子和她虚与委蛇,可是你看看她近来做的都是些什么事?现在你爹爹待她大不比从前,且趁王家自顾不暇,是时候该送她上路了。”
卿如晤不明白老夫人在开玩笑,还是在试探她,有些迟疑地道:“祖母,王氏是皇后懿旨亲赐的,她若死了,刑部必定会追查。”
老夫人道:“所以祖母才要交给你去做,以你的能力,做得干净利落没问题。”
看来,老夫人这是在试探她了。
卿如晤在心中苦笑一声,若是真的心疼她这个孙女,又怎会让她手沾血腥,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皇后赐下的,诞育过子嗣的姨娘。
她打心底里并不想让九夫人就这么便宜死去,但是她别无选择。
虽然她现在是郡主,可以不顾一切违逆老夫人,可是怀璧是相府嫡子,这辈子都要烙印着卿氏一脉的印记,相府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为了怀璧,卿如晤必须也只能听从老夫人的话。
“是,祖母。”卿如晤仍然在笑着,可是那笑容里全然没有了温度。
卿如晤又与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待她走后,一个瘦小的妈子从内堂走出来,她步伐稳健,行动间让人觉得她孔武有力。
“老夫人,您怎能让大小姐对姨娘动手呢?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只怕老爷和王家都不放过大小姐。”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无毒不丈夫,她虽聪慧却不够狠心,一下子树了那么多强悍的敌人,如果我不狠心逼她一把,她就不会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以后还怎么应付她得罪的那些人。”
那妈妈道:“一希望大小姐能理解到老夫人您的用心良苦,不要怪您才是。”
“理不理解也无所谓,我老婆子没多少年好活了,只希望在活着的时候,还能拉儿孙们一把。”老夫人道,“素心,若不是事态不好,我也不会将你从北地叫回来,从今日起,我把如晤姐弟的安慰交到你手上,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务必要将他们送去南方找白氏一族庇佑。”
素心动容地道:“老夫人说哪里的话,素心这条命是老夫人捡的,这辈子不能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素心不知道多遗憾,如今老夫人给素心报恩的机会,素心必定会用性命去保护大小姐和二少爷。”
“啪!”
永乐斋里,九夫人拿着鸡毛掸子,狠狠地就甩在了王妈妈的大腿上。
王妈妈扭曲着一张脸,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老刁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你也不告诉我,就由着怀瑾去死!那是我的儿子啊,是我十月怀胎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