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谢延倒是兴致缺缺,低着头,捏着手指,一声不吭。
大周大宴都是分桌而食,今日吃饭,谢延独自一个人坐在最上面,颇为无聊。
他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殿下的舞姬,随后又看向娘娘。
——娘娘倒是看的入迷。
明沉舟确实对这舞步颇感兴趣。
那舞曲颇为精巧,想来也是多加琢磨过的。西南乐器多粗犷神秘,数不尽数的异族汇聚再次,自然也造就他们与中原与众不同的风格。
不同吴钩霜雪明,飒沓如流星的飒爽飘逸,更是登山拨去几重云,始觉人间道路长的壮阔粗放。
为首的那位舞姬又高又白,手中那柄银白长剑好似力灌千金,银瓶乍破,刀枪长鸣。
那舞姬长相魅惑,手持双剑自群舞中走了出来,身姿轻盈,宛若蛟龙,一个打转竟然来到谢病春面前,对着他暗送秋波。
明沉舟不由高高扬了扬眉,轻轻冷哼一声。
再一看,果然见胡呈儿兴奋的目光。
——原来醉温之意不在酒啊,在谢病春啊。
她便不甘心的扭头看着谢病春,若是他敢露出一点让她不满意,晚上就给他好看!
美人献殷勤,众人看得眼热,谁知谢病春那厮竟然完全不解风情,面无表情地直接将一盏热茶浇在她脚尖的前方。
淅淅沥沥的声音在粗犷的乐声中微不可闻,可大概他的脸色实在过于清冷疏离,好似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
那舞姬咬着唇,便当真止住了脚步,哀怨地看着他。
谢病春长相俊美,如玉如松,可敛眉不语时,便如鲛绡笼香雪,令人望而却步。
谢延这会儿终于有了兴趣,眼巴巴地看着底下的两人。
那舞姬被其余舞伴立刻围了上来,音乐也在此刻突然变得紧张激烈起来。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升起。
只见其中一个舞姬手中的软剑突然朝着谢病春刺过去。
剑光凌厉雪白,自那舞姬的眉眼中一闪而过,露出一双冰冷肃杀的眼睛。
——竟是一个男子。
明沉舟瞪大眼睛,倏地一下站了起来。
“有刺客!”
不知是谁惊喊了一声,声音都被吓得劈叉,嘶声裂肺。
原本沉迷于靡乐的众人瞬间惊醒过来,慵懒惬意的氛围眨眼混乱起来。
满心得意胡呈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顿时煞白。
“去死吧……”
那人凌空而来,手中长剑直直谢病春,锐利的剑锋破空而来,长灯汇聚的光落在上面竟带着一丝刺眼。
内殿的女子发出尖叫,反观剑锋所指的谢病春却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处,手中的酒杯甚至晃都不曾晃动。
“掌印!”黄行忠一把砸了就被,朝着他跑来。
明沉舟早在变故的一瞬间,就拎起裙子就要朝着谢病春跑去。
“娘娘!”
谢延眼疾手快,想要把人拉住,谁知明沉舟却是反手把他推开。
谢延瞪大眼睛,顿时愣在原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身大红色裙摆在空中翻飞。
明笙站了起来,手中酒杯紧紧握着,瞪大眼睛看着人群拥挤中的那处混乱,就连一直昏昏欲睡的郑樊也不错眼地看着。
大概只有最上首的太皇太后嘴角挽起不屑的笑来。
众生百态,其实不过是片刻功夫。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谢病春死定了。
千钧一刻间,空中穿来更大一声鹤唳破空的尖锐之色。
那凌厉的长剑倏地停在谢病春的眉间,与此同时,一股滚烫的鲜血飞溅到谢病春冰白的脸颊上。
一直手臂粗的箭簇凌空而来,竟然直接贯穿三人脖颈,最后直接把那此刻钉杀在原处。
染了血的羽翼在空中激烈颤抖着,峥鸣声宛若钟鼓余韵,晃得人耳朵疼。
他竟微微一笑,目光越过人群,远远落在一人身上。
“你,输了。”
他声音依旧冷淡疏离,可脸上的血却顺着脸颊微微下落,就像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人,带着满身业障和血腥。
他微微侧首,修长清瘦的手指轻轻推开近在咫尺的长剑。
独坐无欲,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