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一惊,下意识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一旁的柳行却在一瞬间眉间蹙起,但很快又恢复平日里冷淡的模样。
明沉舟余光一动,心中微沉。
“知道了,你先带上冠服,我先去掌印那边。”
她摸着袖间细密华贵的花纹,轻声说道。
“那五皇子呢?”桃色脚步微动,小声问道。
若是容妃真的和皇贵妃的死有关,谢延出现在仁宁殿只会火上浇油,甚至可能会被万岁迁怒。
可若是不去,只怕惹出的事端更多,导致事情更不可控。
“是娘出事了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延惨白的小脸出现在门口,半个身子被淹没在高高在门槛里,只露出一双惶恐不安的漆黑双眸。
他虽有五岁,身形却好似一个三四岁的幼童,在高大庄严的华丽八扇门前矮小而阴霾。
桃色面露不忍,柳行冷淡地移开视线。
明沉舟朝他无声地走了过去,最后低头看着仰头看着小皇子,沉默片刻后,认真说道:“是,万岁要赐死容妃。”
“娘娘。”桃色忍不住低声轻呼一声。
谢延如遇雷击,身形摇摇欲坠,茫然地仰着头看着面前之人,嘴角微动,眼眶不由泛出红意。
就在他头脑空白,不知如何反应时,只感觉一双手温柔地把他抱在怀中。
“不许哭!”可那人的声音却又格外冷酷,吓得他一个激灵,瞬间憋回眼泪。
谢延下意识捏紧她肩膀上的花纹,迷茫地睁大一双眼睛。
“我现在与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明沉舟把人抱在怀中,认真说道,“哪怕你并并不能接受。”
谢延垂眸,双手虽搭在她的肩膀上,神色却又不自觉带着抗拒之色。
“第一,你母妃是瑶光殿的明沉舟。”
明沉舟瞬间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僵硬和不愿。
“第二,等会你独自一人去仁宁殿,不管万岁对你说什么,你只管下跪磕头,不许多话。”
谢延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颤抖。
“第三,不许哭,不管看见什么,听到什么,甚至让你做什么都不许哭。”
明沉舟不给他多余的时间,牢牢捏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厉声说道:“听到了吗?”
谢延双手紧紧攥起,倔强又可怜地看着她。
“说,你记住了。”
明沉舟厉声说道,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随意和温和。
“记,记住了。”谢延嘴角紧紧抿起,狠狠一擦眼睛,在眼皮上留下一道泛红的擦痕,哽咽应下。
“我让英景陪你去。”她伸手轻轻按着他眼皮上的红色痕迹,感受到他眼皮下的惊惧。
强迫一个只有五岁小孩强忍未知的恐惧实在太过苛责。
可性命又悬于恐惧之上,早已无路可退。
明沉舟微微叹气,柔声说道,“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谢延垂眸,微微撇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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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原本以为要去司礼监见人,却不料柳行说掌印在偏隅殿等她。
“处置容妃是让掌印去?”明沉舟脚步一顿。
“是。”柳行说道,“娘娘这边走。”
柳行入宫时间久,对內宫颇为熟悉,带着明沉舟避开慌乱走向仁宁殿的宫娥妃嫔,悄无声息地沿着小路朝着偏隅殿快速走去。
偏隅殿格外安静,锦衣卫早已把宫殿团团围住。
领头的正是当日迎亲时为她驾车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他应是早已得了命令,见了来人只是侧身避开:“娘娘请。”
明沉舟打量着这座荒凉的宫殿,若不是门口挂着崭新的偏隅殿牌匾,她甚至以为这不过是换了地方的冷宫。
“在正殿吗?”她问。
“在容妃的寝殿。”
明沉舟心中一惊,但脚步还是跟着锦衣卫入内。
容妃原名慕容儿,乃是南国名医慕春的独女,进入皇宫时不足十三岁。
南国夹在安南和大周云南中间,族中民族混杂,一向安分度日,臣服大周才能保有安稳,可前任宁王造反失败被株连九族后,西南一代的小国彻底一夜之间就被安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