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扭头去看赵传,认真问道:“你全都认了。”
赵传抬眸,目光和郑樊对上,最后移开视线,看向上首的小皇帝,低声说道。
“认了,罪臣全认了,此事本就是我对不住阁老,假借他名义坐下恶事,那些武器,那些军功都是罪臣私自做的。”
他喘着气,脸上的血迹慢慢淌了下来。
“内臣此前在江浙水兵出任职,认识一帮兄弟,也能得到那些武器,做下这些杀孽也是轻而易举。”
赵传的气只剩下一口,隐约能听到喉咙处的破落声,好似不堪重负的鼓风扇。
“就是如此,你这个贱/人,我问你,赵传可有说是我爹指使的。”郑江亭步步逼近,扭头就去质问花魁。
那花魁盯着他骇人的目光,一愣,随后摇头:”这倒没说。”
“瞧瞧,这就是有人党同伐异,清除异己的手段。”郑江亭立马生龙活虎地骂着。
“掌印还有其他证据吗?”谢延并不理会他,只是去问谢病春。
谢病春神色冷静:“当年赵传冒充义军屠杀百姓,幸的前任浙直总督钱森相救,救下一批百姓,这批百姓愿上京陈述。”
“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过是赵传的事,与我爹有何关系。”郑江亭呛道,随后讥笑着,“再说了,人呢?人在哪里?空口白牙就关了我爹这么久,挟私报复,好生可恶。”
郑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为国办事,按法而已。”他轻声安抚着。
朝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事若真的是掌印故意为之。”有人恶狠狠说道,“掌印难道就要全身而退。”
“就是!”
“严惩谢病春!”
“掌印是为朕办事。”谢延打断众人的话,一板一眼,看似公正,“为国办事,按法而已。”
郑樊抬眸,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小皇帝,随后又讪讪低下头,不言一语。
万岁的心,偏了。
“若是无其他证据,此事便罪在赵传等人。”谢延眉心紧皱,扫过谢病春,最后落在郑樊身上,轻轻吐出一口气,“郑相和安相便回府休息,钱先生也回家去吧。
“那谢病春……”郑江亭紧逼,恶狠狠地盯着对面之人。
谢延不耐,正欲说话,便听到殿外有人出声。
“万岁!”殿外,一个锦衣卫跪下,低声说道,“太后来了。”
谢延一惊。
明沉舟昨日突发头疼,最后竟然疼得在床上打滚,太医院束手无策,只是灌了止疼药这才安静下来。
早朝前,谢延特意绕道瑶光殿,隔着窗外远远看了一眼。
当时,娘娘一脸惨白,眉心紧皱,却并未有苏醒的迹象。
至于谢病春,当日被她抓着袖子,挣脱不开,便趴在床边陪了一晚上。
两人衣袖相交,手指紧握,好似再也容不下他人。
“太后怎么来了。”
“哼,后宫可不得干政。”
“不会是为了……”
“我的天,你少说两句吧。”
“快传。”谢延自议论纷纷中失神,又在日光中倏地回神,目光落在谢病春身上,最后垂下视线,轻声说道。
明沉舟并未穿太后的礼服,只是穿了一件素色宫装,头发用一根钗子随意绾起。
一侧的钱若清担忧地看着她,文武百官各有异色,看着款款而来的人。
她本就生的明艳,即使这般憔悴简单的模样也带着惊心的姝色。
“臣妾……”
“不必行礼,绥阳,给娘娘看座。”谢延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娘娘今日为何来此。”他手指微动,克制了想要下去的动作,只是低声说着。
明沉舟并未坐下,只是低声说道:“为了今日宁王案。”
谢延瞪大眼睛:“宁王案?”
朝野哗然。
明沉舟目光扫过众人,看着台阶下的谢病春,最后落在上首的谢延身上。
“我十岁那年随明笙去过一次西南,那时明笙刚做下宁王错事,心中不安,便接着带我和弟弟出游的名头,去了一趟西南,此事,朝中旧臣应该知道。”
安悯冉抬眸,神色震惊。
“好像确实如此。”
“我也好想听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