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的成绩明日就发了,钱得安得了解元,你要去钱家吗?”
谢病春在良久无言后,开口打破沉默。
她最爱去钱家,每次出宫哪怕是去钱家喝口水,都会外开心。
“不去了,今日答应要陪万岁去摘莲蓬,明日再带他一起出宫,顺便去见罗松文。”出人意料的是,明沉舟这一次拒绝了。
谢病春抬眸去看她。
明沉舟收了脸上的悲恸之色,只是苦恼地笑说着:“万岁很喜欢罗松文,我打算明日顺道去探探罗松文的口风,不知他愿不愿意入宫教学。”
谢病春见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心微不可闻地蹙了蹙,随后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不过我猜他不愿意。”
她跟着谢病春的后面上了马车,自顾自地说着。
“我早就听闻他脾气不好,之前辞官就是看不惯朝堂风气,而且我听闻他收徒极严,我琢磨他是看不上谢延了。”
明沉舟嘀咕了一句,后知后觉想起这几人和谢病春关系可不好,便又连忙住了嘴,随口转移话题:“掌印等会去哪?”
“那两个监考官醒来了。”他淡声说着。
“哦。”明沉舟本想也想跟着去,又在开口前倏地想起已经答应谢延一起去摘莲蓬了,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话锋一转,委婉问道,“那我今天晚上给你做莲子羹,掌印吃不吃啊。”
谢病春冷淡说道:“不吃。”
“你昨天还说吃的!”
明沉舟皱眉,严肃反驳着。
“今天不想吃了。”
“不行!”明沉舟急了,立刻拒绝着,“御膳房特意送来了一个南边做白案很厉害的厨子,我下午做好了,端来给你吃。”
谢病春微微掀了掀眼皮,闲闲扫了她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明沉舟立马上道,殷勤地倒了一盏茶,笑眯眯地说着:“哎,虽然我是很相信掌印的判断的,但我不是还是好奇吗。”
“明笙和薛家合作,或者说是太皇太后,真的还蛮奇怪的。”
她端着水杯,靠近谢病春,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明笙这人有多自负,他之前可看不上他们,现在捏着鼻子走这么近,还做出偷试卷的事情,一看就没安好心。”
“我这不是怕他对掌印不利吗?”
明沉舟煞有其事地说着,神色露出担忧之色。
“你对明笙似乎一点父女之情都没有。”谢病春冷不丁开口问道。
明沉舟眨了眨眼,连忙表忠心:“我与掌印结盟,是万万没有回头找他的道理。”
谢病春斜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可眉宇间却是有些不悦。
明沉舟捏着手指,想了片刻,随后耸了耸肩,神色自若地说道。
“嗐,我这次是说真的,他对我和我娘可一点也不好,我干嘛要喜欢他,而且他还不准我读书,是舅舅看我六岁还不识字,才开始教我读书的。”
“其实他对明自流也不好,只有明自流这个傻子会一直粘着他。”
她沉默了片刻,笑说着:“舅舅说他已经被权力入了迷。”
“你知道他有多无聊吗?”明沉舟说起长辈的八卦,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我听说他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可他从来不会独自一人做这些事情,只有对自己有用的时候,才会炫耀一下,听说当年就是靠一幅字吸引了周生,这才娶了周家那位大小姐。”
“他对吃的不感兴趣,对玩的也极为不屑,连男人最爱的花楼酒楼我也没见他去过几次,赌,我倒是听说他算牌极为厉害,战无不胜,因为周生牌技极差,每年初三回周家,都是要拉着这个东床快婿去炫耀的,但我从来没见过他在家玩过一次,家里甚至连牌都没有。”
她想了半天只能这般总结着。
“他,他就是一个无趣的傀儡吧,被权力牵引着,只有摔倒粉身碎骨才会停下来。”她神色冷淡地说着。
谢病春抬眸看她,见她确实一脸随意,并未有一点伤心郁闷之色,这才收回视线。
“不要太甜。”他轻声说着。
明沉舟呆呆地看着他,随后突然咧嘴笑起来:“好啊。”
司礼监的马车很快就悄无声息地回了瑶光殿,明沉舟开开心心地跳下马车。
谢病春透过青色车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收回视线。
“掌印,一共有三批人跟着我们。”车辕上的锦衣卫轻声说着,“其中一个自出宫到入宫,应该是宫内的人。”
谢病春腰背如刀,漆黑的眼眸被隐藏在黑暗中,在不甚亮堂的车厢内,宛若一把静置的长刀。
“查。”
他冰冷地说着。
“是。”
马车再一次动了起来朝着始休楼走去,不远处的树后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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