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卿唇角轻轻一勾,十分配合地拍拍她的背,大人无需害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一唱一和,很难不让人看出来她们是事先商量好,故意来恶心人的。
郁南空藏在袖中的手捏成泛青的拳头,指甲快崩断了,才勉强保持面上的优雅镇定。
裘亓好像完全注意不到周围气氛的凝固,捏起盘子里一块桃花形状的糕点塞进嘴里。
诶,圣女,你们这厨师手艺不错哈,糕点做得比我院里的人做得好吃多了,又软又香。
大人。裴羽卿轻唤她一声,手捏着帕子靠过来,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脏了。
裘亓甜甜一笑,冲她露出大白牙,谢谢夫人。
郁南空注意力落在两人身上,没错过那点让外人不可置信的亲昵。
裘亓这个名字,在过去千年一直与血腥残忍划等号,她的手下败将很多,其中最引起轰动的就是精灵王之女裴羽卿。
毕竟是精灵族,若是1v1对打裴羽卿未必会输给原身,但原身卑鄙就卑鄙在它从来没想过正面和裴羽卿对打,它趁蓝棠落单的功夫将鸟劫持,随后在裴羽卿面前以她的性命做要挟,要她自行带上玄冰环束手就擒。
这环一带就是几百年,虽然这几百年里两人之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大家都相信,以裴羽卿的性子,不可能会就这么甘于寄人篱下受尽屈辱,精灵族从不插手族外事,但也有仇必报,不论恩惠与仇恨都是以一还百。
想来裴羽卿也是个命硬的,竟然在这魔头的折磨下,硬生生熬了这么多年。
只是想不到取环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手刃魔头,而是大摇大摆地冲进合杨楼救人。
这中间发生的事,不只是外人好奇,连郁南空这个做圣女的也百思不得其解。
裴羽卿注意到郁南空注视着裘亓那过于直白的眼神,身子斜了斜挡住裘亓半边脸,目光冷冷地扫回去。
郁南空正欣赏传说中凶狠残暴的兽神憨憨吃甜点的样子,猛一下对上裴羽卿那双像是要扒了她皮的眼睛,喝茶的动作顿住,面上倒是没慌。
大人与裴小姐之间,感情似乎十分恩爱。
什么叫似乎,那叫就是,我和我夫人恩爱这事谁能有异议吗。裘亓这话说得挺不要脸的。
也得亏现在不是在大街上,不然分分钟站出来一百个人朝她嘘声。
郁南空笑了一下,眼皮垂落,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听闻兽神大人最近爱好收集画作?
裘亓扯出一个假笑,感叹圣女说话的艺术,cg图被她这么一说,还显得挺文雅的,好在她画画册的时候是匿名,不然还得被阴阳怪气一番。
偶尔看看。
哦?是吗。郁南空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南空最近倒是有缘在民间无意间寻得一册神作,既然兽神大人对此有研究,不如随我一同欣赏?
裘亓心里觉得古怪,好端端的留她赏什么画,怕不是有诈。
下人将画呈上来之后,便退下去,房间里只留下她们四人。
大门一关,屋里灯光都暗上不少,裘亓看看裴羽卿,心里有点慌张,这诡异的气氛总让她有一种不安感。
裴羽卿对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笑容,垂在一侧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拍了拍。
圣女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画册,自诩不是什么欣赏得来高雅艺术的文化人,你就是把神作放我面前,我也感受不出它的美啊。裘亓试图早点解脱。
郁南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将画册上的黄布掀开,打开一页稳稳摊开在桌面上,此画作,兼备艺术与通俗一身,或许正是大人喜好的那类呢。
裘亓的目光混了胶水一般的粘在那画册上,满脑子的我曹,哪里还听得见郁南空在说什么。
简约的线条,做作的画风,过于实诚的椰肉含量,这片大陆有且也只找得出一人画得了这东西那不就是她吗!
而且这桌上摊着的版本还是她废掉的那版底稿。
撞脸当今圣女的那版!
裘亓暗暗咬牙,懊恼自己的天真,被花言巧语蒙骗过了头,路仁就是个商人,她能卖自己消息就当然也能把她的消息卖给别人,当初还好心好意劝她改画,结果转头就把这事捅给圣女,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真是好样的!
这画
郁南空抬眼看裴羽卿,裴姑娘可是认识作者?
裴羽卿摇摇头,凝视在裘亓头顶的目光晦暗不清,倒是听说过,只是那日我听说的版本却是,画师本人不满意这作品,亲手销毁了它,真没想到有一日能亲眼见到。
裘亓缩着脖子,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只觉得突然口干舌燥的,连忙端起茶杯大灌两杯。
没准没准是那画师一时疏忽,忘记了呢。裘亓小声辩解,我看这画也没圣女吹得那么天花乱坠,充其量就是个废稿的水平。
郁南空来兴趣了,哦?大人何出此言,是否有其他见解?
裴羽卿也十分温和地贴在裘亓耳侧问,大人平日阅书丰富,一定有自己独特的看法,既然圣女大人好奇,不如就说说,这册子到底是哪儿不好?
前有狼后有虎,裘亓绝望地差点当场哭出来。
可是她是谁啊,她是未来要竞争奥斯卡的女人,这点小场面,不带怕的!
嗯,那我就说说个人一点拙见。裘亓清清嗓子,摆起架势,仿佛头一次看见那画似的,伸出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其实吧,我觉得这个人画的一般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它画面潦草,生硬,从作者的笔触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情感寄托,就好像是生产线上的产物,一点都没用心画,我们都知道,艺术最重要东西就是那作品里的灵气,这东西啧,上不了台面。
郁南空心里一阵轻笑,好一个没有情感寄托,好一个上不了台面,先是在裴羽卿那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再踩上她一脚,真是好话坏话都让她说尽了。
既然如此郁南空声音低下去,那南空便没有没有心理负担了。
什么负担?
郁南空撩起眼皮,眼波荡漾地向裘亓跑去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其实南空也是普通人,也有羞耻心,第一眼看见这作品以为那是画师饱含爱意画出来的艺术之作,虽是羞得满脸通红,却也是忍着,想要尊重创作,不想给艺术二字扣上淫/秽/低/俗的头衔,但今日,见多识广的大人说得如此明白,南空便懂了
裘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懂什么了?
懂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出于情不自禁的爱意之作,而是迷/色之徒对南空的私下意/淫,是一种亵/渎是一种侮辱是对圣女乃至整个人族的不敬!郁南空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威严的气势,把裘亓吓得一愣一愣的,我今日便下令,去捉那登徒浪子,定要将她凌迟与城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