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煜和朝阳的成亲之日定在了十月的最后一天,虽然有些赶,但是这对于皇家与言家而言显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令明卿很是在客栈里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但不管怎么说,闲适的日子过完了,总还是要出去面对那些风雨。
好比明天言煜的婚礼。
令明卿窝在床上有些想笑,这算什么?
新郎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宣国的成亲习俗是白日里双方前去拜见父母,正式的婚礼进行是在晚上的。但这些对于令明卿和司马离来说却没有什么影响,甚至在夜色的笼罩下,反而便于他们行动。
下午辰时,青龙敲门,随即带着一众侍女进了言煜的房门,言煜明显不同于往日的不愿以及不忿,侍女为他更衣时,他眼角都带着微微笑意。
司马离则出现在了那日他遇到令明卿时的那个摊前,皮影戏的摊主仍然在表演节目。
今天他表演的是孙悟空大闹天宫,他操纵的孙悟空接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引得在场的小孩纷纷拍手叫好。
司马离感觉很是有趣,站在那里看了好久。一见此,上前对着他轻轻道,“公子,我们时间紧迫,您看?”
司马离仍然没动,只是忽然笑着问道,“你不觉得这个表演很有趣吗?”
一:……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跟不上公子的思路了。
一斟酌着,半晌才道,“是……是很有趣。”
司马离这才上前一步,对着正在表演的摊主微微一笑,道,“老伯,我能否与您借一步说话?”
客栈内,白琴正在为令明卿更衣,令明卿无奈地看着她走过来走过去,“白琴,今日又不是我去结婚……”
白琴眉一挑,道,“怎么不是?”
她边整理边对着令明卿叭叭讲一些婚制的礼仪,令明卿道,“我只是去搞个破坏……”
午时,有宫里来的嬷嬷问道,“言公子可是准备好了?”
言煜轻轻一笑,对着那嬷嬷道,“准备好了,有劳嬷嬷。”
嬷嬷很是开心,眉眼间尽是满意的神色,笑道,“郡主和言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郡主温柔娴静,言公子温润如玉,这世上真是再没有比你们两个合适的人选了。”
言煜也轻笑着点点头,对啊对啊,阿卿温柔娴静……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阿卿明媚强大,我温润如玉,这世上真是再没有比我们两个合适的人选了。
摊主抬起头,一眼望进那公子温和的眼神中,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位公子,您刚刚说什么?”
司马离又把那话重新复述了一遍,那摊主这才点点头,道,“好好好,等老夫简单收拾一下摊子。”
司马离微笑着,一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帮那摊主收拾好了,司马离上前,微微扶着他,若是司马离有心,那么上至皇帝皇后、再至朝中的各位达官显贵、下至市头的街边老百姓,他都能有之有共同话题可以聊。
好比现在,司马离便将那老者的家庭情况、收入几何等等全部都打听清楚了,好似许久没人与那老者如此促膝畅聊了,那老者由司马离扶着明显很高兴,只恨不得将他认为自己的儿子。
畅聊过后,司马离轻轻启唇道,“眼下唯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助。”
老者一惊,这位公子一看就是那些世家贵族中的公子,身份显贵的很,他刚刚虽那样说,但是心中也清楚,只是为了缓解初识尴尬的气氛罢了,哪儿还能真当真呢?
只不过眼下他竟说需要自己的帮助,那老者倒开始真正的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才需要自己这街边卖艺之人的帮助?
令明卿从客栈内走出,这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真正的面貌行走在帝京的街上,之前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总是将自己的面部稍作修改。
她的易容是从白棋那里学来的,虽然只有区区两笔,但那已足够令明卿将自己的真正面貌隐藏起来了。
眼下脸上轻施粉黛,头发也被白琴用一只白玉簪子轻轻盘起,她身上的装饰极少,仔细看去,也不过头上的一只白玉簪子以及耳边的一对白玉耳饰。
那对耳饰是在东海时,言煜亲自用他送给令明卿的那只装有药丸的白玉瓶子做的,言煜做的,自然是最好的。
那对耳饰上的玉虽只有一点,但是戴上它的人只要微微一走动,那对耳饰便随即摇动,微微玉光印在脸颊上,衬得整个人如同天上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午时三刻,言煜已经上了马车往皇宫走去。
此次婚宴,得皇帝批准,又因朝阳郡主身份尊贵,所以特意破格允许在宫中举办。
婚宴的盛大自然不用多说,一直从言家往皇宫的那个方向走去,街边都被挂上了红红的灯笼,灯笼虽不大,但却非常精致小巧。
看得出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宫内,朝阳的闺房中,有宫女步履匆匆地走进房中,对着铜镜前正在描眉的人轻轻道,“郡主,苏嬷嬷传来口信说,言公子已经在来宫里的路上了。”
朝阳一喜,问道,“真的吗?”
那宫女轻笑着,“自然是真的,难道郡主不信奴婢吗?”
朝阳转过头去,对着那宫女道,“你我自是信的,只是……”
未免有几分不真实感。
不久前,乾清殿门口一遇,她便深深被那个举手投足间优雅温柔的男子所吸引,只是当时他的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一瞬间。
那一瞬间被她后来细细回忆过无数回,细细回味他眉眼间的清浅笑意,无数次想起他挥手间自带的优雅与恣意。
那样的男子她此生只遇到那一个。
于是,无数次于午夜梦回之际想着他,继而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到最后已隐隐生成了执念。
她这一生,只要他。
于是有了昭思宴前的那一次“偶遇”,有了她羞涩婉转的那一声“言公子”。
她设计他来到那里更衣,引诱他隐隐看到自己的身子,然后再去陛下面前哭一回,这门亲事便这样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