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里,男子张开双臂,用自己宽大的袍子再次拥住她,口中低低说道:“龄儿,我爱你。”
薛龄将头埋在了混合了木质香气的衣料中,使劲儿点了点头。
长夜将尽,今夜的最后那抹月色终于不再寒冷,变得温柔起来,为县衙门前的大路上铺了一层轻薄单纱。
小小的定县府衙门前,一对男女相拥而立,天长地久,静默无话。
五日后,御书房中的桌案上,巡察使萧礼和鸿胪寺主簿薛龄的奏疏自定县经沿途驿站送来。
“好好好,这丰罗使臣回国之路当真艰辛。还好薛大人及时赶到啊!”皇帝看着薛龄的奏疏,十分满意。
那奏疏上,执笔之人将这近两月的事情写得很详细。从薛龄意外被掳,出逃后在永阳道上听闻地震消息,到与萧礼兵分两路,沿途搜寻使臣踪迹,再到顺利找到被困于河道上的使臣,改陆路将人送至定县国境线。除此之外
,还将定县深陷疫病时期,薛龄替巡察使和定县县令处置故意散播流言之人的事写了下来。
“不错,敢作敢为,薛大人行事颇具礼儿之风嘛!”
在皇帝眼中,太子行事向来果断周全,这一句是实打实的夸赞。
他细细将奏疏一页页翻看过,其上每一件事都写得简单明了,行文字迹也是十分端正干净。
“你也瞧瞧,薛龄此人委实心思细腻,所禀之事甚为详尽啊。”皇帝将薛龄的奏疏放下时,对着鸿胪寺卿陆籍如是说。
“薛致教女有方,陛下也有福。”
陆籍笑着将薛龄的奏疏接过,口中虽然如此回答,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奏疏上薛龄的字迹有些许不同……
他是薛龄的上司,见过许许多多她写的公文,在他的印象里,薛龄的字迹似乎更为娟秀瘦长一些。
如今的字细看来竟是笔画如钩,气势坦然。陆籍心想,毕竟两月未见,也许是这孩子阅历增长的缘故……
当然,陆籍大人如何也想不到,更不敢想——
这封奏疏竟是前几日萧礼特意模仿薛龄笔迹所写。
此时陆籍读了两行,便被其中内容所吸引,很快便忘了刚才的想法。
“嗯,太子作为巡察使,督导南境各县救灾,也有大功!”皇帝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萧礼的奏疏,对他处理政务的能力十分放心。
陆籍连连称是,再不接话。
他是陛下特意叫来看薛龄奏疏的,南境地震之事,由太子殿下全权负责,鸿胪寺卿无权参与。
“陆大人准备准备,此行这些年轻人立有大功,待他们回来,想必使臣们也该顺利回到丰罗都城了。到时候你叫上译馆的人,一起操办一场大宴,与丰罗的交流不可断。”
皇帝懒懒靠在了榻边,交待完这句似乎是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才继续说:“看奏疏上的情况,太子的巡察使一任也没什么事了……”
“那臣吩咐礼官设一场庆功之宴,陛下意下如何?”陆籍见皇帝有意让太子与薛龄等人一同回京,连忙接话问道。
“嗯,是这个意思。”他点点头,人老了,当真容易困倦。一旁的王公公满脸喜色的提醒:“奴才想着,这宴干脆把文武百官都请来,大家热闹热闹。太子和太子妃殿下年节的时候不在,整个宫宴都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