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体弱,高烧到了第二日一早就没了气息。”萧礼的声音始终带着歉意,“夜半时她醒过一次,口中只低低唤着龄儿的小字……”他在薛龄耳边低低说着,忆起了多日前的
那一幕。
那日,他听说了薛夫人染病的消息后,心道不好,便留在了薛府旧宅中守着,再没有离开。
当时夜凉如水,薛龄的母亲在高烧昏迷之中隐约清醒片刻。
“雪婴……雪婴……”她一句句唤着,手无力地在虚空之中抬起,仿佛女儿就在身侧。
屏风一侧的萧礼立刻放下公文,快步随侍婢嬷嬷走到榻前。
“雪婴……母亲……想你……去……去长安……”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着。
一旁的嬷嬷哭得厉害,隔着遮面的白纱抽噎着替她解释:“夫人此刻想去京城看小姐了!夫人……夫人怕是知道自己不成了……”
“雪婴……去长安……”卧榻上的人一遍遍重复着,声音破碎,几乎难以成句。
“母亲,我是雪婴的夫君。”萧礼坐在榻边应了一声,伸手握住了那双无力的手。
那手异常滚烫,烧灼得人心中难受,萧礼却牢牢握住。
“使不得,会传染的!”
嬷嬷吓得直拉萧礼衣袖,却被他一个眼神回绝。
一旁的薛夫人力气已经用尽,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萧礼亲自用帕子将她被汗水打湿的鬓发拭干净,再次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是雪婴的夫君。”他说得很慢,语气却温柔坚定。
那双滚烫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他看着卧榻上薛夫人缓缓流出的眼泪,知道她还醒着,继续道:“我替您好好照顾她。”
……
“那你可真要好好照顾我。”
待萧礼将那日的点滴细细说了一遍,薛龄泪眼朦胧地看着迎风晃动的白色灯笼,朝着虚空绽出一个笑容来,向身后人高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萧礼怔住,没料到她会如此。
薛龄动了动身体,从他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
她转身面对男子,刚刚流过泪的眼睛清澈明亮,睫毛上仍挂着泪水。
只见她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他,道:“替我写奏表和家书。”
他搂着她的纤细腰肢,眼神怜惜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要全权代笔。”她强调一遍。
若是放到以前,她断不敢让忙碌又严厉的太子殿下替她做如此重要的事情,可如今一路上的种种境遇、万千变数,令薛龄不愿再细细回想,亦不愿提笔。
“好。主簿大人的奏疏,龄儿的家书,都由我来写。”他答应得十分爽快,在薛龄看向自己的时候,他低头凑近她,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