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帝的愧疚,在常太后的意料之中,嘴角牵出一抹笑容,“皇上,早就定下的事情,自然是要回去的,在这皇宫里,倒不如清幽观来得自在,况且……皇陵,我也好久没有去了,不知你皇兄,一个人是否觉得孤单,我总该去陪着他才好,毕竟,也是恕罪……”
那一声恕罪,让元德帝心中一颤。
恕罪……想到先帝,那愧疚更是在心中盘旋,越积越浓。
“皇上,我走后,焱儿他……”常太后转眼看了赵焱一眼,没说完,但元德帝已经接过了话端,“皇嫂你请放心,焱儿……朕,定会好好待他。”
元德帝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一片坚定,似做了什么决定。
常太后听着,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昨日,那枢密使之位,和焱儿擦身而过,但皇上知道焱儿是他的儿子,也断然不会如以前那般忌讳着他。
来日方长,有些东西,该徐徐图之……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没有多留,转身让赵焱搀扶着上了马车。
元德帝站在原地,看着那马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焱提议相送,常太后却推却了。
马车缓缓启动之时,朱雀门内,宇文皇后匆匆赶了来,常太后撩开马车侧边的帘子,正对上宇文皇后看过来的视线,一时之间,空气中,二人目光交汇,那一刹,常太后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那笑在宇文皇后看来,却是莫名的头皮发麻。
她……
走了吗?
她当真这么心甘情愿的离开?
方才,她接到常太后要走的消息,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以为,这个女人又设计好了一出戏码,想要名正言顺的留下来,可没想到……
那马车,却是真真实实的走了!
马车上,妇人已经放下了帘子,马车渐行渐远,可刚才,常太后那一笑,却在宇文皇后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不对!
宇文皇后眉峰紧皱,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能这般心甘情愿的回清幽观,必定有她的目的,可那目的是什么?
不知为何,宇文皇后的心里,骤然生出一丝不安,心口猛地一袭刺痛, 手下意识的捂上了胸口。
“娘娘,您怎么了?”一旁,珍姑姑察觉到宇文皇后的异常,关切的问道。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心神,看那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没,没事,回宫吧。 ”
宇文皇后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朱雀门外的元德帝和赵焱二人,转身,一张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沉重。
一路上,宇文皇后不发一语,直到进了栖梧宫的门,宇文皇后倏然顿住了脚步,“暗中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偷偷去一趟清幽观,本宫要知道,她常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娘娘。”珍姑姑应声领命。
常太后离开皇宫,回清幽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公主府。
年玉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正在清河长公主的院子里,陪着她喝茶。
清河长公主听闻这个消息,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倒是年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前世,常太后自这次回宫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不愿离开,可今日,竟这么听天由命吗?
不,听天由命,不是那一对母子的作风。
她离开,有什么目的?
年玉思绪着,越发觉得,在这个关头常太后的离开不寻常。
这一日,巫咸王因常红鸢的死,进宫大闹了御书房,并且放出话,北齐必须要给南越国一个交代。
前有神策营蛊毒之事,本是南越嫌疑最大,如今,却有了常红鸢的死,南越似抓住了把柄,两国之间,似乎在某个点上平衡了。
朝堂上下,包括元德帝,都不再提神策营蛊毒,更不提南越公主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