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景逸敛了敛眸,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的线条也紧紧的绷着,虽然看不到他的目光,但是却明显的可以感觉到他浑身的怒意。
所以,徐安然的父母的意思,是他们女儿大好的前途,不能被自己这么一个坐轮椅的瘫子耽误了么。
茹雪还在叫嚣着:“怎么,我戳到了你的痛处了是么……”
徐德化扯了茹雪一把,说道:“你别再说了!”
借着徐德化走到官景逸的面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景逸啊,放手吧,不然你还要把我们家安安拖累成什么样子呢。”
官景逸微微仰着头,看着徐德化的老脸,冷下一声:“放手?怎么放?徐雪旭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不会让她死,出于情分。
而徐安然呢,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放手,是我的本分,又有什么错?”
“你的意思就是不会和安安离婚?”徐德化皱紧了眉头问道。
官景逸转动了轮椅的车轮,此时是背对着徐德化,幽幽的抛出一句:“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烦请二老转告她,我是不会离婚的!”
官景逸被阿诚推到了外面,官景逸方才重重的叹了一口,将自己摔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累,前所未有的累。
虽然刚才徐家二老对官景逸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官景逸还是给二老定了酒店,并且让专人陪在老人身边,负责接送二老。
只不过茹雪和徐德化不领情,将官景逸安排的那人赶走了。
官景逸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摄影展,在外面挂着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官景逸的注意。
官景逸在阿诚的帮助下下了车,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到那张照片的面前。
那不是……
秋日的金黄的银杏落叶铺满了小路,路上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女孩穿着男人的西装外套,里面是黑白条纹相间的病服,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被秋风微微撩动着,正跑向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的那个男人。仔细看的话,那条路不正是急诊室医院后院的景儿吗。
官景逸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撞击一般的疼痛,接着徐安然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你知道我有多喜欢这里吗?”当年徐安然这句话潜台词的含义是——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喜欢这里。
一个女孩儿的走过来,看着官景逸如此入神的看着这张照片的模样,拍着胸口用甚为骄傲的语气说:“这张很漂亮吧,我的得意之作,还是抓拍的哦。”
“我买了。”官景逸淡淡的声音响起,还没等那个女孩儿说话,就摘下这张照片,自己转着轮椅离开了,留下阿诚和那个女孩儿谈判。
那个女孩儿当然不愿意,说给多少钱都不卖。
“你和照片上的人什么关系啊?”女孩儿到底还是追了官景逸上去,挡在官景逸的面前问道。
“你拍这张照片有经过本人的同意吗?”官景逸早已经不耐烦,声调也立即的冷了下来。见女孩儿还不让路,官景逸又加了一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官景逸推着轮椅,那个女孩一闪身才没有被官景逸撞到。
这个人还挺眼熟的,女孩想着,突然想起去年的那个秋天,那个男人,照片里的男主角,不正是这个坐轮椅的男人么!
当时女孩儿还和徐安然要地址要把这个照片给她邮过去,但是徐安然当时躲躲闪闪的拒绝了。
官景逸将那张照片放在腿上,两只手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儿的脸颊,扬唇嘴角留了一抹讽刺的笑。
这还是这几个月来官景逸第一次回到主宅。
没有了她,哪怕现在是入夏时节又如何,屋子里还是一片凄清冷寂。
官景逸上了二楼后,阿诚和张管家留在一楼,阿诚问张管家:“夫人走之前,留下什么话了没有?”
阿诚一体,张管家立刻就触景生情,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说:“什么话都没有说,我看她那个时候还生着气,应该是和先生有误会。是不是误会先生真的和她那姐姐在车上……”后面的话张管家没有再说。
阿诚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像,先生被送去医院的第一晚夫人就已经知道了当时的情况,但是夫人当时还站在先生那边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夫人突然就变了。”
官景逸是从电梯上的二楼,推门进了卧室以后,铺面而来的都是甜蜜的回忆,他在这里和徐安然生活了几个月,高兴的伤心的别扭的,几乎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官景逸的手抚摸着那张床,想起他们两个每天晚上相拥而眠,还有夜晚的交颈缠绵,那双大手忽而收起了手,床单在他的手中变了形,层层叠叠的褶皱叠起来。
官景逸手中的青筋突兀,知道眼眶中蓄满了眼泪这才放手。
在他人生的前三十五年觉得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被官家的人抛弃送去福利院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他当时虽然觉得自己凄凉悲苦却不至于于此,父母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哭,当年的车祸来的太突然,纵使他觉得无法接受,但是生活的重担压得他根本不敢哭。甚至爷爷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哪怕他比任何人对爷爷的离世都要难过,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这个女人究竟何德何能,让他三番两次的为了她落泪,憔悴,甚至动过轻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