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珏有一瞬间的沉默,脸上冰冷化为沉默,他慢慢低下头往外走去。
云湖看着他的背影,不拦也不叫,只说:“大人以后有事不明白,还可以来请教。”
仿佛邀约,但听的那人一转身已上了回廊。
红唇绽起一抹笑,云湖转身在榻上坐下,“来人。”
李嬷嬷的身子随召出现在殿里,脸上带着十二分讨好的神色,云湖转眸,目光深深看着他,长时间而坚定,仿佛势必要将她这个人看得透测。
李嬷嬷被看得发毛,直觉得低下头,“姑娘有何吩咐?”
“李嬷嬷,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什,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道,不敢抬头。
云湖冷笑一声,身子靠在椅靠上,“多嘴多舌,为了一点利益不惜出卖自己的主子,这样的人我一定不会手软,多嘴说割舌,多事就打断双腿。”
李嬷嬷心下一惊,屈身跪到地上,“姑娘,奴婢对姑娘忠心耿耿,实在不敢有外心,不信姑娘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李……”
云湖冷哼,“真让我我打听,你就是死一百次也够了。”
刚才冷大人一来,她就觉得心里不安,刚才跟她在屋子里谈了这么半天,也不知说了什么,但直觉不对,李嬷嬷自知有把柄落到了她手里,做贼心虚,她也不敢争辫,只说,“姑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何等精明一个人,云湖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下去罢,若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谢姑娘恩典。”她磕头谢恩退下。
云湖起身向里走去,长长披帛拖拽身后。
黯黑的夜,没有月色,三更天,内宫大院里突然***动起来,宫人手忙脚乱的点了百余宫灯,照得天空如同白昼,灯火通明中,南诺天围着厚裘坐在亭子里,手里一杯热酒不知何时已变凉,他也不喝,只管握在手心里,似乎是想要用身子将它温热。
“几更了。”他问,微瞌的眸还能透见一点深沉的蓝光,几日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下床,冷珏低声回道:“三更了皇上。”
这一次,南诺天完全闭了眸,仿佛舒心的叹一声道:“她该睡了。”
冷珏心中发酸,“皇上,晚上天凉,我们回房睡罢?”
“在屋里待久了人会发霉的。”
“可是皇上病中,万一再着了凉那就不好办了。”他好言劝道,看着椅上躺着的那人,一个月下来,他已消瘦了很多,憔悴的面容不堪一击。
南诺天闭眸睡着,冷珏以为他睡着了,上前盖被子的时候他却开口道:“听说北齐宫变,一向身子健好的皇上突然病逝,太后娘娘也一病不起,现在由月瑶主持朝政。”
冷珏微低了头,这件事原来瞒着的,不知怎么让他知道了。
“是的皇上,月瑶公主的手腕坚强,朝中元老也都服她,现在局面还算稳定,只是有人怀疑皇上死于非命,为这个起兵,不过短时间内应该起不了什么风浪,听说,齐国的兵权大政现在空悬,有百万士兵调度不动。”
“哦?是吗?”南诺天微抬了眸,冰蓝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晶璀好看。
“是的,也正因为此,齐国朝廷现在动荡不安,都为那百万兵权争吵不休……”
“有储君吗?”南诺天突然问道,冷珏怔了怔,道:“有一个妾生的儿子,才六岁,前两天继了位,太后垂帘听政。”
南诺天突然笑了,蓝眸里现出一丝酸楚,“朕这个女儿从小听话,善良,但是论心计绝不输任何人,她若认真恨起一个人来,定会让他死。”
无端端说起“死”字,大半夜的让人听了心惊,冷珏黯然叹一声,“皇上,是卑职对不起公主,如果当初不是卑职执意伤害,公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请皇上责罚……”
“你有什么错?”南诺天苦笑,接着道:“有现在的局面都是朕一手造成的,真正应该受到责罚的是朕。”
“皇上……”他想劝,可是张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只好默默的低下头去。
南诺天抬眸看着天,漆黑的天空仿佛一张黑色的幕布,洞黑的没有一丝瑕疵,一点污浊。
冷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方向有他惦念着的人,虽然他不肯去见她,但是他知道,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想她。
南诺天收回目光,揉着发疼的额角,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
“皇上不舒服吗?”冷珏担忧的道,走上前。
南诺天抬了抬手道:“不碍事,你下去休息罢。”
“卑职不困。”